妙元神色凝重:“是该换个住处了,可是换到哪儿呢?”
她从前虽受父皇看重,但父皇赐予她的财物,多是用于扩建她本来的公主府了。
通善坊尚且会引起谢江注意,更何况她那个全长安城规模最豪华、占地最广的府邸?
而妙元除了原本的公主府,以及位于通善坊、义宁坊的两处别院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私产了。
若是送到姑母那里……
妙元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姑母已经答应帮她保护姐姐,还用暗卫帮自己送信、打探消息……
且不说姑母是否还能分出精力照管小侄儿,只一点,她不能把赌注全压在姑母身上。
若不然,只要姑母暴露,跟她有关的一切就也都暴露了。
妙元定了定神,问道:“那索性让照管泽儿的钱嬷嬷来我这里,把她自己的孩子也带过来呢?”
邓燕一惊:“殿下……”
“姑母正好要再送些人给我……赵管事也一起来吧。”妙元道,“反正泽儿日常不会出府,而如今朝上的官员,大多是镇国公一手提拔上来的,见过泽儿的寥寥无几。”
正所谓弩下逃箭,她光明正大地将泽儿养在公主府,就说这是钱嬷嬷两个孩子之一,又有谁会联想到南逃失踪的皇太子呢?
“接过来之后,就不要再把泽儿当成什么身份贵重的郎君养了,”妙元轻轻叹息,“如今不比从前,他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毕竟越是谨慎小心,越会引人怀疑。
妙元与邓燕交代完毕,又等待桌案上竹纸的墨迹晾干,折起来装到信封里,交给了邓燕。
邓燕后退一步,郑重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妙元坐在椅上,支起下巴,盯着墙角的花瓶发呆。
她不光在信中,与皇兄交代了她前日在紫宸殿所听到的对话,让皇兄早做准备,她还对皇兄说,她会想办法带着泽儿一起离开长安,南下去找他,让他不要担心。
把泽儿接来义宁坊也好,这样等她离开的时候,不用再费心去通善坊接人。
妙元闭了闭眼。
等到姑母给她送的新人一到,她就可以开始谋划了。
……
顾舟今日从皇城回来的时间有些晚,妙元搬了小矮凳坐在庭院里,臂肘支在膝盖上,两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院门处。
而顾舟刚一踏入,就被飞奔过来的身影扑了个满怀。
顾舟牢牢抱住她,办公上值一整日的疲惫过后,此时竟觉得无比愉悦放松。
他低下头,薄唇贴近她的面颊,轻轻地吻了吻。
“如此主动,你怎么了?”
妙元笑吟吟,她总是很熟知怎样才能让顾舟高兴的。
“我今天在府中休息了一整日,开心。”妙元转了转眼珠,双臂搂住了顾舟的脖子,“我开心之后,就会忍不住奖励你。”
顾舟哼笑一声:“所以你只是想说,若我想以后还能让你这般热情,明日、后日、每一日,都要像今天这样,不再把你拘到身边?”
妙元搂着他的脖子不说话。
虽然她的确是这个意思,但顾舟怎么能说的这么直白啊。
她真的不想再过前两天的日子了。
而且她都对顾舟服了软,这么好声好气地取悦他,他应该消消气,顺着就原谅她、撤销这所谓的贴身监视才对。
但顾舟道:“你想得可真美,姜妙元。”
妙元眨了眨眼。
“我说过,别以为说几句软话就够了。今日只是我看在你昨夜表现好的份上,临时让你歇了一天而已。”顾舟道,“明日一早,继续跟我去皇城。”
妙元顿时一惊,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她手臂一松,下意识就想离开顾舟,转目间,就与顾舟的眼神撞上。
顾舟似笑非笑,目光中透露着微微冷意,警告地看着妙元。
妙元赶紧又收住了手臂。
顾舟语调慢然:“现在还开心么?”
妙元:“……开心。”
“这就对了。”顾舟含笑道,“你还没到可以跟我谈条件的时候,你得明白,现在谁才是受制于人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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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元又跟着顾舟往皇城去了几次。
然后她发现,每过两天,只要她别故意惹怒顾舟,顾舟都会大发慈悲,给她放个小假。
在这天,她能喘口气,窝在府中休息,或是腾出手搞一些需要瞒住顾舟的小动作。
顾舟并不关心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在做什么。
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故意放任自己去做那些事的。
妙元不知怎么就想到这种可能,顿时心中惊惶,又害怕这是不是欲擒故纵,是谢江一系想要抓她的把柄。
妙元只能慎之又慎,安慰自己,似姑母那种手握暗卫的公主,都能在长安城那么多朝臣眼皮子底下潜伏十几年,她应当也不会被发现。
妙元又一次被顾舟留在府中的一日,平乐姑母给她物色好的几个女郎来了。与之一同入府的,还有赵管事、钱嬷嬷和她的女儿,以及前太子之子姜越泽。
钱嬷嬷的女儿今年七岁,名唤刘婉,比姜越泽略大些,却活泼好动,热情外向。而早在来义宁坊之前,婉娘就已经与姜越泽玩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