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的盛婳登时更恍惚了。
她赶紧将脑中浮现出的面容抛诸九霄云外,这才笑了笑,回答道:
“我是过来蹭饭的……不好意思,忘记提前过问你一下,我没来晚吧?”
“没、没有。”
少年难得结巴了一瞬,面容浮起一丝羞窘的绯意,他没再傻站,而是给盛婳递了一双干净的拖鞋:
“请进。”
“好。”
盛婳换下高跟鞋,踩着柔软的拖鞋进了屋内。这间老房子被黎霂收拾得干净又温馨,很有家的氛围,各种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连杯子都是排列有序的,玄关处还有一株胖嘟嘟的仙人掌。
扫了一眼桌上的咸菜配白粥,盛婳这才知道方才少年脸上为什么会浮现出红云,他大约是觉得自己的晚餐有点拿不出手,怕亏待了她。
果然,黎霂先是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这才有些局促道:
“姐姐,不如我请你去外面吃吧?我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
盛婳佯装生气:“我是没给你生活费吗,怎么不给自己吃点好的?”
黎霂紧张地搓了搓指腹,很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我想省一点钱。”
盛婳见再逗下去人要自卑了,这才收敛了神色,柔下语气道:
“好啦,我知道你的想法。只是你现在还在长身体,不能缺了营养,吃这方面该花的钱还是得花,知道吗?”
黎霂额间的碎发垂落下来,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才乖嘛,”盛婳笑眯眯道:“这次被我发现了,可没有下次哦。”
她主动走过去,在有些低矮的餐桌前坐下:
“现在也给我盛一碗粥吧,好久没吃过咸菜配粥了,还有些想念。”
黎霂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他转身进了逼仄的厨房,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碗白粥、拿着一双干净的筷子出来。
和江萄逛了一下午的街,盛婳也确实饿了,她也不拘束,很快便干完了一碗粥,还把小碟子里的咸菜吃掉了大半。
一抬头,才发现黎霂盯着她看了不知多久。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黎霂率先红了耳朵,只是隐在发间看不太清晰。
盛婳还以为他仍然觉得不自在,于是靠在桌上撑着脸,笑道: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曾经也是我的家了?我吃过比这顿还简略的晚餐,所以不要觉得有什么。”
黎霂垂眸,不敢看她暖意融融的笑靥,只是盯着碗里因为映着头顶灯光而亮晶晶的白粥:
“……嗯。”
盛婳忍俊不禁:“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吃?粥都要凉了。”
黎霂于是三下两下解决掉碗里剩下的白粥,又手脚利落地收拾了桌上本就不多的餐具。
盛婳难得来一趟,他不想因为洗碗而浪费这样宝贵的时间,只把两对碗筷都浸到了洗碗池里,准备稍后再作处理。
少年很快从厨房里出来,给她端了一盘洗干净的圣女果,并在她不远处的沙发上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盛婳见他坐姿严肃,忍不住莞尔一笑:
“你做得这么端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过来家访的班主任呢。”
黎霂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他其实一直都是这个坐姿,被盛婳这么一说,他顿时连怎么坐都不知道了。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只把挺直的脊背粗略弯了几许:
“这样可以吗?”
得到少年十足认真的回应,盛婳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笑意扩大:
“可以可以,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黎霂于是又挺直了脊背。
他一本正经的反应不知怎地再次戳中了盛婳的笑点,她笑得停不下来:
“黎霂,你真的好可爱啊!”
少年因她这大方直白的夸奖,耳朵又不自觉红了大片,他无奈地望着她笑,面上不显,内心却也很是欢喜。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他喜欢看她笑。
等到盛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这才开始寒暄道:
“最近怎么样?学习生活上还习惯吗?你妈妈的病好点没有?”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却没有让黎霂应接不暇,他嗓音清朗,一一回答过去:
“最近一切都好。习惯。妈妈的病好了很多,再留院观察几周就可以出院了。”
盛婳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她还想再问点别的,却见黎霂像是鼓起了勇气,抬眸向她望来:
“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盛婳理所当然地答道:“很好啊,一切……顺利。”
但想到刚刚新增的难题,盛婳的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底气。和江见的纠葛,确实是她这无忧无虑的五个月里出现的第一个烦恼。
少年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迟疑,试探性地问: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像是知道盛婳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来找他,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把我当垃圾桶也可以。”
盛婳叹了口气,正想向他提出假扮男朋友的请求,突然,隔壁传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声响——
吱呀吱呀,是床板摇晃的声音,间或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喘.息和女人高亢的低.吟,从隔音极差的墙壁一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