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暖阁。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侍女们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
盛婳最怕的就是这个,说自己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并没有磕到哪里,只是需要换一身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她又回到刚刚众人烤肉的地方,找到正在吃肉喝酒的宿二,要了一条包扎伤口用的、干净的细布。
宿二虽然不知道她要这个干什么,但见她好似无恙,还是依言给了她:
“公主,您这是……”
盛婳把刚刚被咬到、但现在已经没有痕迹的地方缠上细布,装作伤口已经处理好的样子,再看向满脸疑惑的宿二:
“刚刚有只猫发狂,不过我没事,”盛婳简略交代了始末,狡黠一笑:“但我想假装我有事。”
宿二也不是傻子,一下便知盛婳自有她的用意,看着那手腕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痕,他也便放心了:
“放心公主,我会保密的。”
盛婳点点头:“府里的人也不要说,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盛婳摸了摸手上的绷带。
如果她不加以掩饰,待会儿宿四和祁歇一来,碰见刚刚还在他们面前血流不止的手转眼就已经恢复如初,她不好交代——他们可不会觉得是她愈合能力强大或者什么别的原因,只会当是见鬼了。
而且,对于这次意外,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正在成型的对策。
所以必须先做一番掩盖,让那暗处的敌人得意一阵,再叫他露出马脚。
背着众人打点完一切,盛婳才转过身,循着食物的香味慢悠悠地凑到林师傅身边:
“烤鱼好了没?”
林师傅擦了擦额上的汗,笑呵呵道:
“快好了,快好了。公主,老夫可否斗胆问一句,您这些美食的秘方是从何得来的?”
盛婳神秘一笑:“秘密。我还会很多呢。”
“哦?那老夫便拭目以待了。”
老师傅笑眯眯的,胖脸上的五官挤成一团。
……
半个时辰后祁歇被宿四推着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盛婳不仅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还同旁人有说有笑的场景,顿时心口窒闷。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这时候不应该找来医术最好的大夫,想想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怎么能如此平静,竟还惦记着炭炉上的烤鱼!
祁歇握紧了拳头。
经历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他比谁都清楚活着有多么不容易、一条命又有多珍贵。
他无法理解盛婳竟还能在这种时候如此闲适地席地而坐,同人谈天论地。
盛婳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某道紧盯着自己的视线,抬起头来,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
虽然都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但盛婳能感觉得到他们正在用一种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
盛婳:“……”头大极了。
第15章 心乱
盛婳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走了过去,先是问宿四:
“查探如何?”
宿四微垂着头,声音如冷玉击石:
“那只猫中了一枚银针,针上带有令动物瞬间狂躁的药。”
盛婳听罢,回头看了一眼人群,心里大概有了底:
“那藏在暗处的贼人抓到没有?”
“宿三已经将他关押在暗牢里。”
“林师傅新收的学徒小木?”
“是。”
其实早在刚刚,那张上辈子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出现在盛婳眼前时,敏锐的神经让她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以为此人还会再多蛰伏一会儿,没想到刚进府没两天就动手,一看大概率就是她那位好弟弟盛浯的作风,毛躁又没耐心。
若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信阳公主盛萤来做这件事,可不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
盛婳冷笑。
上辈子她待这两个人何其好。却没想到后来“母亲”背地里捅了她一刀,“弟弟”暗中派人抹黑她的名声,仗着她的忍让把她的真心踩进泥里肆意践踏。
这辈子,他们可别想再如意了。
盛婳转头对宿四吩咐道:“对此人严刑拷打,在审问期间不经意提起信阳公主和荣威世子,看看他对这两个人是什么反应。”
“是。”宿四应声离开,走之前往盛婳手上瞥了一眼。
见她下命令时完全没有避着自己,好像把他当做可以信任的一员,祁歇垂下眼眸,掩住其中复杂的神色。
“在担心我?”
眼前突然放大了一张娇丽无双的脸庞。
盛婳垂下头,一绺乌发随之垂落,与他对视间灵动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探究和得意。
祁歇勉强压住内心些微的不平静,语调镇静:
“你不怕死?”
盛婳看他抿紧了唇,显然是一副“我关心你但我不想让你看出来”的表情,顿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当然怕啊,但如果我刚刚不护着你,有性命之危的可就是你了。”
毕竟他可没有系统保护。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到底也是怪她大意,以为有暗卫保护就没事,却没想到作案的是一只猫。
“……”
这番肺腑之言在祁歇听来却令他更加沉默,他不擅长应对这种不明缘由的好,但指尖的颤动却昭示了他此刻内心的暗涌。半晌,他才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