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指了指他手背上的疤:“这也是小时候受的伤?”
时绰漫不经心地扫了眼, 答得很快:“高一时有的, 不算小了。”
“那……因为什么?跟时氏有关系吗?”
“谁知道呢。”时绰笑了,很短的一声,嘴角虽然确实勾了, 可眼前却神采寥寥, 一个敷衍又有些较劲的笑。
不是冷笑, 胜似冷笑。
顾倚风嘟嘴,瞪着他:“你知道这种形容叫什么吗?”
时绰:“叫什么?”
“说话说一半, 要烂舌头的!”
她凶巴巴地说着,随口扯了个外公小时候老是吓唬她的说头。
很假。
但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闻此,时绰又笑了。
比上一个真诚几十倍。
他轻叹了下,娓娓道来:“我没有想瞒着你的意思,是真的不知道。当时被一辆超速的摩托车撞到,只伤到手已然万幸,便没顾得上深究。”
“而且——”
他顿了顿,眸中透出几分高深莫测的寒光:“老爷子已经给我结果了,一个疤,换了时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可不亏。”
看着他的样子,顾倚风的心底软下去一块。
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时绰当即抬手,轻轻扯了下她的脸颊,严肃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
“唔东(我懂)。”顾倚风口齿不清地拍掉他的手,一边揉自己的脸,一边道:“我才不会同情你呢,我觉得这个词对于你来说,羞辱的性质占大头。”
她当然知道,对于自尊心高的人来说,“同情”这个词抛出来,无异于骂人。
她自己都不喜欢,又怎么可能拿出来形容对他的感情。
这样想着,她嘴角噙着笑缓缓靠近,身处食指,指尖戳在他的唇下痣位置,语气有些俏皮,像个给恶作剧发预告信的坏孩子。
“时先生,我现在对你很有世俗的欲望。”
时绰眯了眯眼,轻哂:“可别做到一半,又哭着骂我。”
脸颊一热,脑海中浮现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她瞪着他,语气立马变得凶神恶煞:“闭嘴!回家!”
很快,黑色的迈巴赫驶离墓园,与夜色融为一体。
而几分钟后,又有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靠近墓园,不偏不倚,正好停在同一个地方。
“谢总,到了。”
随着驾驶座助理说完,坐在后座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漆黑的眸,色泽厚重,宛若古时候富家子弟才用得起的徽墨。
下车时,他手里多了一束粉色的花。
是“戴安娜”。
与肃穆的风衣外套很不搭调。
他走进墓园,准确无误地停在一面碑前。碑上贴了照片,照片里的年轻女性正向着镜头笑,一对酒窝煞是惹眼。
撇了眼放在正中间的粉色洋桔梗,他勾唇,默不作声地给它挪了位置,然后献上自己带来的花。
重新望向照片,他启唇:“姑姑。”
十分钟后,男人走出墓园。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年轻助手的脸:“谢总,去魔都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起飞。”
男人打开车门,随意道:“来得及,开车吧。”
助理还是有些想不通,继续问道:“您时间这么急,为什么不直接从慕尼黑回魔都呢,还要特地来京市转战这一趟。”
“扫墓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男人摇了摇头:“今天是她的祭日。”
小助理不再多言,默默开车。
京市的霓虹夜景飞驰而过,钢铁森林在晚上看别有一番滋味。
收回视线,男人拿出手机,屏幕咻得亮起来。
他看着屏保上的女孩,勾唇。
姣姣,我们好久不见了。
等回到香洲湾,顾倚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时绰的生日,紧挨着他母亲的祭日。
洗完澡后,她躺在大床上,怀里抱着新买的大号布朗熊玩偶,小脸皱巴巴的。
“时太太,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被陡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心一颤,顾倚风回头看去,果然瞅见某人穿着长衣长裤的睡衣,半倚靠在墙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被她看得心里发虚,顾倚风声音都软下来:“你可别诬陷,仙女,仙女纯洁着呢!”
“是是是,仙女很纯洁,是凡夫俗子想歪了。”
时绰走过来,顺手将她怀里的棕色毛绒公仔抽走,然后丢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刚巧,布朗熊背对着他们,一双眼睛只能对着厚实的窗帘。
他倾身,轻松把她钳在怀里,若有若无的清爽气息将其笼罩:“仙女,我不喜欢做某些事的时候被盯着,玩偶的眼睛也不行。”
刚欲发作的话瞬间熄火,顾倚风很会抓重点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某些事”。
她二十三了,早就不是洁白无瑕似白莲的年纪。
加上这人的态度这么暧昧,嗓音沉沉得直逼心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在暗示什么。
目光下意识开始晃动,顺着他的眼睛一路往下,越过鼻梁和薄唇,又途径性感的喉结,最后停在隐约可见流畅线条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