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不喜欢吃点心,但不忍心拂了雪棠的好意,便将酥饼接到手中,一点一点吃完。
吃完以后低声询问:“这点心是周家小姐送的?”
雪棠点点头。
周含蕴、点心、宴会、霍青……沈离将之串联起来,心里有了大致的推测。
他低下头,温声对雪棠道:“你去拧一条湿手巾,我要擦一擦手。”
雪棠不疑有他,转身走出房门。
待房门阖上,沈离才看向十一:“查一查周含蕴近日和谁见过面。”
雪棠折回寝屋的时候,沈离已坐到了案几前,三日未曾处理政务,奏折便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便是帝王,虽拥有无上的权利,肩头的担子也重若千钧,便是身受重伤,有些事情也只能亲力亲为。
雪棠心疼沈离却也无能为力,她先给沈离擦拭干净双手,而后便侧身站到一侧,默不作声磨起墨来。
朱红色的墨块儿在砚台中打转,慢慢晕成浓浓的墨汁。
奏折本就比往日多了好几倍,再加上沈离只能用左手写字,愈发费力,半日过去了,奏折却还有大半未批。
这半日雪棠一直陪在沈离身边,案牍劳形,她只研个磨都觉得劳累,更遑论重伤未愈的沈离?
雪棠唯恐沈离的身子受不住,她悄悄挪到沈离身旁,低声和他打商量:“皇兄,你歇一歇吧,小憩片刻再批折子也不碍事的!”
沈离仰靠到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而后把目光投向雪棠,正色道:“不若妹妹替我批。”
帝王的御笔掌握生杀大权,为防小人乱政,昏庸如昭帝都不曾把披红的权利予以他人,更遑论勤政爱民的沈离?
雪棠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怔怔地楞在原地。
沈离把御笔塞到雪棠手中,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柔荑轻轻捏了一下,温声道:“为兄累了,还要劳烦妹妹替我分忧。”
触感温热而真实,雪棠这才确定她没有出现幻觉。她赶忙摇了摇头,急切道:“只有帝王才有批红的权利,我岂能越俎代庖?”
“朕说你能,你便能!”沈离凝着雪棠慢条斯理道。
雪棠的脸色在沈离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沈离唯恐吓到她,接着道:“我口述,你代写,你写的是我的意愿,便不算越俎代庖。”
雪棠犹觉得不妥,但想到沈离的身体,便犹犹豫豫拿起御笔,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看着雪棠认真写字的模样,沈离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角度。
他这个妹妹心性纯良,从不想沾染政务,却不知他是为了她才夺取了江山。
也是为了她,杀掉了父皇。
又是两个时辰,雪棠总算在沈离的指导下批完了折子,她又累又饿,却还是先想着照顾沈离。
她站起身,欲要扶沈离到床榻上休息。双手刚触到沈离的手臂,便被他反手拉住,利落地拽到了交椅之上,
雪棠满心疑惑,她仰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沈离,只见他凝着她,一点一点弯下腰来。
四目相对,沈离缓缓逼近雪棠,雪棠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二人太过于亲昵,大大超出了兄妹之间该有的分寸,雪棠不由紧张起来,她捏紧衣袖,心跳快的简直要从胸腔跃出来。
雪棠有自己的底线,虽说沈离于她有恩,却也断然不会因着二人情谊深厚任由沈离胡来,她暗暗划定了一条界线,假若沈离敢跨过这条线,她就敢撕破脸。
温热的气息离越来越近,雪棠险些按捺不住的时候,忽觉一根手指抚到了她的唇瓣上。
修长的手指在唇瓣上轻轻摩挲,将黄豆大的朱红色墨汁慢慢晕开,艳丽的红一点一点涂满唇瓣,那粉嫩的唇顿时便妖冶起来,仿若一朵含着蜜的花,勾的人神思心往,只想狠狠吮吸其中的甜美。
沈离的喉结动了动,忽而把手臂探到雪棠腰间,缓缓在她的腰肢上游移。
宽厚的大掌仿若一团火苗,所到之处烈火燎原,酥麻感从腰间一直迸发到天灵盖,雪棠咬紧牙关,几欲嘤咛出声。
不能再任事态发展下去了,雪棠深吸一口气,低声斥道:“皇兄 ,你要干什么?”
沈离看了雪棠一眼,慢悠悠从她腰间抽出一条帕子,他将帕子揩到她的唇际,轻轻擦拭两下,不过须臾,便见雪白的帕子上洇了一层红色的墨痕。
这、这……
雪棠既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羞愧,又因为怀疑沈离的动机感到内疚,她讪讪地低下头,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皇兄只是想给她擦拭墨痕,她怎么、怎么能……
哎,她轻叹一口气,都怪她毛手毛脚,若不是她把墨汁沾到了唇边,也不会发生闹这样一场乌龙。
沈离慢条斯理把手帕折好,放到一侧的案几上,压低声音和雪棠说话:“妹妹以为我要干什么?”
“我、我……”雪棠支吾了好半晌也没想出应对之词,索性闭口不言,逃也似地奔出了屋子。
雪棠心性简单,不过半日的时间便将中午发生的小插曲抛之脑后,照旧和沈离共处一室,精心照顾他。
沈离的身体日渐康复,虽还不能到太极殿上朝,却日日都召大臣到太极宫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