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所幸,没有牵连她。
她贵为崔家大少夫人,下半辈子定是幸福安康,儿孙满堂的。
如今,他能为她做的,也只剩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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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薇从白鹤当铺出来后,买了一篮子纸钱,缓缓行在街头,听着街头行人的惊诧讨论声。
“听说崔家大少夫人死了,真的假的?”
“你往那边看,那是大少夫人的贴身丫鬟,买了那么多纸钱,又亲口承认大少夫人病逝了,如何还做得了假。”
“啧啧,真是可惜了,崔大公子那般爱重夫人,也不知眼下该有多伤心啊。”
“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到底只是商贾之女,没这个福气受这富贵荣华。”
玉薇唇角轻扯。
这样的福气,谁爱要谁要罢。
玉薇低头看着篮中纸钱,她从这里一路走到崔家,这个消息应该就已经传开了。
“最新消息,驸马爷今晨弑主,下了诏狱,现已畏罪自杀。”
玉薇脚步一滞,瞳孔微缩。
几乎没做什么迟疑,她猛地转身,急声问:“哪位驸马爷?”
“还有哪位啊,自是这几年风头正盛的裴家那位。”有人回道。
玉薇手指颤动,篮子掉在地上,一阵风起,纸钱满天飞撒。
“这位姑娘还不知道吧,这是今晨的消息了,据说是刺杀公主,那时我们还觉得不可思议呢,公主那般爱重驸马,驸马怎会做下这种事,没成想眼下竟畏罪自杀了...”
“你怎知就是畏罪自杀了!”玉薇咬牙质问。
“这可是驸马爷贴身侍从绿杨亲口说的,前不久才提了一篮子纸钱从这里过去呢...”
“你个棒槌,闭嘴,知道这姑娘是谁吗?”
“谁啊。”
“崔家大少夫人的贴身丫鬟。”
“啊,就是与驸马爷青梅竹马的那个崔家大少夫人?”
“憨货,崔家还有哪个大少夫人。”
“啊这,我刚听说崔家大少人也病逝了,这怎么这么巧...”
“噤声,走!”
一片嘈杂中,玉薇僵硬转身。
风刮过,有纸钱从她手臂边划过。
玉薇心中猛地一跳。
裴公子绝无可能弑主,如今就算不会牵连小姐,他也要顾及裴家。
看来,是小姐最担忧的事发生了。
这是新帝,卸磨杀驴。
‘驸马爷贴身侍从绿杨亲口说的,前不久才提了一篮子纸钱从这里过去呢’
玉薇嘴角掀起一抹哭笑不得的弧度。
这两个人何其默契,哪怕这三年无任何交集,做的最后一件事却都一模一样。
可他们都不知,对方已经没了啊。
若是老天有眼...
不,若是老天有眼,小姐就不会死的不明不白了。
玉薇抬手抹了抹眼角,步伐坚定的走向崔家。
当夜,崔家大少夫人灵堂失火,崔家大公子毁了半边容颜,崔家大少夫人的贴身丫鬟玉薇葬身火海。
第2章
新帝登基大典结束便是宫宴,崔家的人这时才得以入宫。
崔九珩作为新帝的伴读和心腹,自是风光无两,席间的酒几乎未停过;小太监轻巧的绕过人群,在他耳畔轻语几句,崔九珩愣了愣后放下酒杯起身出了殿。
如无要紧事,他的贴身护卫不会入宫。
果然,一出殿门,崔九珩便见贴身护卫西烛面色极为难看,遂皱眉问:“何事?”
“公子,少夫人去了。”
崔九珩起初似是没有明白此话何意,怔愣了好几息后,才缓缓抬眸:“你说,什么?”
西烛垂着头,声音沉重:“是府外先传的消息,管家听闻后便立刻去拂瑶院,吩咐丫鬟进去查探,这才得知...”
“少夫人已去多时。”
崔九珩身形肉眼可见的僵住,待勉强从突如其来的噩耗中回神,那温润的眼底便浮起怒意,颤声责问:“怎会如此!”
“拂瑶院的人都在做什么,少夫人出了事竟都不知!玉薇呢!”
“公子...”西烛斟酌片刻,道:“是玉薇姑娘出去传的消息,想来,这是少夫人的意思。”
崔九珩怒容凝滞,眼底闪过一丝异光,他听明白了西烛的意思。
玉薇是陪着她长大的丫鬟,玉薇的所言所行,皆代表着她,她的死和死后不报丧,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可这是为何..
“已请人瞧过,说是自夫人...病后,就一直未曾喝过药。”西烛沉声解释道。
“她为何不喝药!”
崔九珩眼底闪过一丝惊慌错愕,而后怒声道。
明明只要她喝药,便会无碍。
西烛垂首未答。
夫人的病是为何,他们都心知肚明。
西烛的沉默让崔九珩心中一凉,他瞳孔微微一震,抬步飞快朝宫门而去。
莫非,她都知道。
若知道,她又知道多少?
她起初确实是病了,但不过寻常风寒,只是后来他在她的汤药里加了...
可此毒并不伤身,只要好好服药就可痊愈,她为何要这么做。
“公子,黄昏前,裴驸马自尽于诏狱。”
今日新帝登基大典,外头的消息都传不进来,西烛便猜测公子对此应也是不知晓的。
果然,崔九珩闻言脚步一滞,他猛地回头紧紧盯着西烛,眼底泛着的冷光让西烛一怔,但还是硬着头皮如实禀报:“今晨,公子刚进宫,公主府便传来了消息,裴驸马刺杀公主,当场就下了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