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去虞妍面前告发魏舟,是最好的时机了!
当然想和做是两回事。
许多人心里盘算千遍,实际却半点不敢。
朱小月并不木讷,但怯弱却是真的。
一个人受人欺辱,未必是人品问题,也未必是能力问题,但她性格上总是有一些软弱可趁之处。
朱小月便是这样的人。
无论她心里有多少弯弯道道,真正实施一下自己心里盘算,也总归是莫名怯惧的。
可现在她也没有退路了,如今这也是她唯一一个自救的机会。
错过了这个天时,再难有第二个机会。
没谁会踩着五彩祥云来拯救她,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必妄想了。
她只能靠自己。
所以今天,她特意引起虞妍注意,她在虞妍面前的磕巴和慌乱并不是假装,她确实并不懂得如何跟人相处。
但一切比想象的更为顺利,她还绞尽脑汁怎么不着痕迹的提及魏舟时,虞妍已经是瞧出了自己对魏舟的厌憎。
那位虞少主,似乎确实是跟传说中不同,不像是能杀害别人的样子。
可当一切结束时,朱小月的身躯脱力似的轻轻滑倒,竟好似没一丝力气。
她闭上眼,犹是心有余悸。
直到此时此刻,她还是难以置信,自己当真顺利搭上了虞少主?
虞妍眼里流淌着温和与悲悯,似乎并不像是个十多岁少女,而像是一尊菩萨?
那样的光芒里,似乎有着一缕鼓励,令她不由自主的将想说的话都顺顺利利的说出来了。
就算到了如今,朱小月犹自有一缕不真实的感觉。
她恍恍惚惚,靠着那块大石头晒太阳。
直到这时,朱小月也感觉到自己心口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朱小月也知晓这样的情绪是什么。
是信心!
一个人努力谋划一件事,而那件事居然真按计划获得了成功,于是这个人心里面就会有一丝丝的满足以及自我肯定。
而那样的感觉,当真也是极好的。
过去几年里,她被踩到泥水里的尊严与自信,如今好似终于翻腾出来,如此被阳光轻轻抚摸。于是有些东西终于不一样了。
朱小月取出了那枚墨玉弓,轻轻举在了自己面前。
这是扶紫秋的本命法器,未催动时只有巴掌大,扶紫秋死了后,墨玉弓也已失光华,顿也黯然无光。
朱小月手指轻轻拂过,她心里想:扶姐姐,倘若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吧。
此刻碧心谷中,宁玉瑶伸出温软的手掌,她拉着魏舟的手去了一旁,想是要寻个僻静地说话。
两人俨然一对小情侣,这样举动也不足为奇。
可宁玉瑶心里却禁不住在埋怨自己了,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还有一个时辰,碧心谷才正式开课。
可宁玉瑶特意早到,也是为了给授课的师长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本不应该做出小儿女的柔情蜜意之态的。
可宁玉瑶到底是个妙龄女郎,这个年纪的少女,始终也是为了男女之事纠结。
宁玉瑶也没有想的那么大度,她也很在意魏舟的反应。
魏舟一听说虞妍寻到朱小月说话,就魂不守舍样子,那模样让宁玉瑶禁不住捻酸吃醋。
师兄是多怕朱小月被虞妍欺辱?
她已经和魏舟说过了,如今虞妍要顾忌面子,人前是不好颐指气使的。
可魏舟却始终有些恍惚。
那私底下,宁玉瑶言语里也不觉添了几分酸意:“师兄也不必担心小月师姐了。小月师姐总是被人欺负,看着也是委屈可怜。可是,在我看来,她根本不是别人想象的那般柔弱。”
宁玉瑶想,男人是不懂女人的那些茶艺的,他们性子粗,哪里能看得懂这些小手段。
魏师兄又是个性情这么耿直的人。
宁玉瑶本来不欲说的,可如今却是说出口:“扶紫秋那般欺辱她,她还要前去拜祭,哪儿有这种所谓善良的人?偏生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生怕卫师姐看不见。师兄,你说为什么?”
魏舟眼神有着宁玉瑶看不懂的东西,喃喃说道:“是为什么?”
一瞬间,宁玉瑶微微有些恍惚,只觉得魏舟神色颇为奇异。
她本来不想说了,可是又忍不住。
宁玉瑶甚至还有些委屈:“除了博一个好名声,说不定就是趁机接近虞妍,想着虞少主如今需要她,来什么互帮互助,做做好人。”
那话说出口,宁玉瑶就有些后悔了。这未免太过于刻薄,尤其还是在魏舟面前说。魏师兄一向喜欢自己清白干净模样,他又十分讨厌别人尖酸吃醋,从前不就是这么讨厌虞妍?
宁玉瑶心里忐忑,一瞬间也不免想要补救。
可魏舟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之外。
魏舟面颊之上不是嫌恶,而是异样的惊恐!
他喃喃说道:“故意的!?她骗我了,她骗我!”
这样反应当真出乎宁玉瑶的意料之外,使得宁玉瑶有几分不安的扑过去握住了魏舟手掌。
宁玉瑶柔声:“师兄,究竟发生何事?”
这样说着时,宁玉瑶眼里也不觉流淌了几分急切。
然后魏舟死死的攥紧宁玉瑶的手掌。
魏舟眼下泛起了一抹潮红,那眼底深处流窜一缕恶意,低哑着说道:“我早该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