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也是，沾着妈妈的血活着的
尽管过去了八年，但那天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刻进她的血液，她的内心，让她无法忘却。
所以才能在见到老杨的那一刻就能认出他。
可她也知道，当初并没有伤害她妈妈，甚至还帮妈妈说了几句话，只不过那些人太过丧心病狂，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还让他换来一顿打。
后来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侮辱妈妈，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宋若紧紧握住双手，但心中也生出一股无力感。
其实，她并没有谴责老杨的理由。
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也什么都没做吗？
在那些人冲进来的时候，她被妈妈锁在衣柜里，柜门之间只有一道缝，但她从拿到缝隙中听见看见的事情，足以让她的世界崩塌。
思绪到这里，宋若猛然抽离，她忽然蹲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
从那里离开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病发。
“哎呦，丫头，你怎么了？”
大姐和老杨混乱的声音充斥在她耳边，许多场景在脑中穿插浮现，让她精神有些崩溃。
下一秒，她猛然跑了出去，身后传来大姐急切的呼喊，可她仿佛听不到一般。
此时此刻，宋若只想逃离这里。
楼下小巷人来人往，只有她埋头往前，如同身后有恶鬼追赶。
可宋若知道，她身后没有鬼，她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如果当时自己再勇敢一点，从柜子里冲出去，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周围再没有刚刚的人声鼎沸，宋若才停下来。
她蹲在地上，额间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一下，一下，但那股窒息感依旧如影随形，没有消失分毫。
那晚的画面不停在她脑中循环播放，像是一个没有暂停键的视频，她只能不断地，重复地，体验那些痛苦。
宋若不知道蹲在那里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鞋子，她的思绪才被拉回来一些。
头顶似乎有人在喊她，她努力抬起头想要看清是谁，可视线迷蒙，又刹那归于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消毒水味。
她在医院待了七年，这股味道对她来说，十分安心。
只是下一秒，她眼中盛满惊讶。
因为坐在她旁边的人，是奚晏。
奚晏此时还没有发现宋若已经醒来，他正皱着眉头看手机，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躺在床上的人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他。
现在这个场面，让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从前，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时。
她高一的时候，奚晏已经高三，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有大把的时间陪她玩闹，更何况他还有一个目标。
一开始，她也有些不高兴，毕竟那个时候他们两人才刚确定关系不久，正是热恋时期，小女生心思的她自然是希望奚晏能够多陪陪自己，做一些浪漫的事。
但奚晏每次都把她带回家，给她打开电视，准备好零食，然后自己在旁边学习。
时间一长，她便习惯了两人这么相处，甚至有时候也觉得，这样安静的氛围，才是最浪漫的时刻。
她喜欢在奚晏认真学习的时候看他的侧脸。
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比奚晏更好看的人，也再没有遇到过，对自己更好的人。
宋若静静看了许久，忽然奚晏抬起头，两人的视线猛的对上，她的思绪也空了一瞬。
“醒了？”
奚晏身子往前探了一下，视线落在她脸上仔细观察，似乎想要确认她现在的状态。
但宋若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宋若摇摇头，头往旁边偏了一下。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奚晏站直身子，轻咳一声。
“你先躺着，我去叫医生。”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走出病房，病床上的宋若刚伸出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这里……有按钮的啊，不用出去叫的。”
但这句话并没有人听见，她只能又将手收回，视线看着天花板。
说实话，刚刚睁开眼睛再看见奚晏的时候，除了惊讶，她还有开心。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也同时抓住了希望。
奚晏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后，他身后跟着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他们给宋若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再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家了，不过有些营养不良，好好吃饭。”
说到这，宋若已经坐了起来，她正要开口，医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是她丈夫吧？你老婆身体都差成这个样子，你自己得好好反思，这样的身体情况以后不好要孩子的。”
医生说完便直接离开，但病房内的气氛已经尴尬无比。
宋若和奚晏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快速看了一眼奚晏，又垂下视线。
“那个……你怎么会在医院？”
问完，宋若便有些懊悔，这个问题显然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在路上捡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