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扬过来帮忙挡住,陈裕景说了一句‘失陪’便不管不顾朝外走去。
丽晶宫有多盛大隆重,福满楼就有多宁静祥和。
守着过去老旧习惯的垂落之人,在戏台下、茶楼里,坐着慢慢品着余生。
陈裕景走进去,见着他,一路都有走动的工作人员停下,叫着陈少。
从一楼到三楼,当初兴建缘故在民国的原因,没有电梯,只有扶手为乌木的大盘旋梯。
他不急,男人身形挺拔,每踏上一步阶梯,皮鞋都会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优雅的响声。
天台的门推开。
地上,是一双脱落的高跟鞋。
他走过去,半蹲下,捡起。
福满楼已经很久不亮的灯牌,恰好亮了。
逢夕宁披着披肩,坐在天台边沿。发丝在她背后飞舞,冷风在她好看的眉眼间点出氤氲的微红。
听到动静,她没回头。
“你还是找到我了。”
陈裕景握着高跟鞋,慢慢踱步上前,皱眉说:“上面危险,下来。”
她光裸的脚丫交织,悬在半空里。礼服长尾像一尊泛着光的尾鱼,偶尔翻飞,露出两条纤细笔直的腿。
逢夕宁眉飞色舞:“你也知道危险?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提醒我?”
陈裕景挑眉。
逢夕宁回头,笑问:“记起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高跟鞋。
男人站在她身后,再度蹲下,让她把吹凉的脚心交到他掌心里。
他心疼的搓了搓,直接解开衣扣,把人洁白的脚丫放自己腹部取暖。
逢夕宁舒服的眯了眯眼。
“那时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不认识我,那你还看了我那么久的笑话。”
他抬头,眼神宠溺:“白小姐在秋后算账?嗯?”
逢夕宁不好意思的吐舌。果然某个陈姓男士的记忆力也不是完全不好。
脚暖和的差不多了,他把高跟鞋给她穿上。
陈裕景起身,她搭上他的手臂,滋溜一下从天台边跳了下来。
等站稳,她说:“我刚上来的时候打听清楚了,其实,福满楼是你父亲亲手建的对不对?而丽晶宫的主人,是你。”
陈裕景怔了下:“怎么突然想到去问这一个了?”
晶莹剔透的耳坠随着逢夕宁靠近他一步的动作晃了晃,“两楼日日对立相望”,她握住他的手,“陈裕景,你父亲为你骄傲的。”
一个时代的消亡,并不会随着另一个时代的锋芒而无影无踪。
相反,这是另一个时代用来铭记它的方式。
陈裕景搂住她的腰,他轻轻贴上她的发顶:“但愿如此。”
下面宾客的豪车前后抵达。
人影攒动,舞会大厅里亦是热闹非凡。
他收回目光,问:“要走吗?”
逢夕宁却不急。
请勿高空抛物的告示牌已经没了。
她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于是质问人:“牌子呢?为什么叫人撤了?”
陈裕景见她今日心情好,好声说:“天台已经严禁进人。”
逢夕宁目光清澈,小嘴轻轻张着:“骗人,那我还上来了呢。”
她在他慢慢含笑的眼神中突然反应过来,“只准我进?”
陈裕景漫不经心:“不然我怎么找到你的。”
她在他怀里开始撒娇:“好啊你,果然哪哪儿都是你的人,瞒不过你。”
正说着,丽晶宫烟花发出巨大的炸裂声。
人间染上绚烂,黑夜发出斑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属于逢浅月的主场,开始拉开帷幕。
她哇了一声,最美最大的那一束,在两人头顶相继绽开。
陈裕景见她嘴角弯笑:“走吧,宴会正式开始了。”
她依依不舍。
“再多看一会儿嘛。”
进场,那该多约束。
否则那个时候,她也不会独自跑到天台来打发时间,一边撕碎病历单,一边磨磨蹭蹭地,怎么也要拖到无计可拖的时候再去。
陈裕景大掌颁回她的脸,让她重新看清自己的脸,男人眉眼漆黑,浓情满满:“别怕,我陪你。”
她垂首,咬了咬唇:“好吧。”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应该怕了。
步子迈开。
逢夕宁挽住手臂:“陈裕景,那晚,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
陈裕景说:“凡是来丽晶宫参加晚宴,我都会习惯来这上呆一会儿。”
她停下:“可那晚在我来之后,没听到门开的声音啊。”
陈裕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你来之前就已经在了。”
她逢夕宁听完,顿时幡然悔悟:“那岂不是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看到了?”
他点点头,坦诚:“嗯。”
逢浅月发言的声音通过话筒已经传到了场外。
虽听不清大概的内容,但至少听语调,今夜,家姐应是很高兴才对。
逢夕宁懊恼:“那多傻啊……”
和茜西的抱怨,对James叮嘱的担心,来回踱步的烦躁。
他竟然一言不发的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