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珩轻咳一声,并不接陆修瑞的话茬,只是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道:“楚王妃已经在路上了,你不等她来一块儿吃?”
陆修瑞还只当是二哥故意逗弄自己,不以为意地问道:“二哥是何时邀请的,我怎么不知?”
陆修珩的语气十分平静:“大概就是你方才擅闯进门的时候。”
陆修瑞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欲哭无泪。他一贯觉得太子机深智远,只有落到自己头上了,才发现这机智里头全是不顾他人死活的深远。
沐夷光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劝道:“殿下也是为了楚王和楚王妃好。”
他哪里是为了自己好,他分明是不满自己前来打扰了二人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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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太子妃脸皮薄,这话陆修瑞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头:“臣弟知错了,谢过二哥与二嫂。”
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王妃,只能将注意力寄托于烤肉之上,自给自足地烤了几片獐子肉。
三杯酒下肚,龙岩鱼的肉质逐渐收紧,香料也散发出迷人的芳香,陆修瑞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伸箸去夹。
陆修珩出言提醒:“楚王妃来了。”
陆修瑞充耳不闻,只“呵”了一声,当陆修珩是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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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是看出来了,二哥心里早已没有自己这个弟弟了,这鱼也多半是为太子妃烤的,他现在才懒得管那么多呢,先把鱼吃到嘴再说。
于是乎,楚王抬头挤出一个假笑:“就算她来了又如何,本王还怕她不成?”
他话音未落,沐夷光已经稍稍偏过了头,不太好意思看楚王被光速打脸的样子。
果然,熟悉的疼痛感自耳后传来,紧接着便是卢琼思气急败坏的声音:“我还当你有所悔悟,原来竟是在太子殿下这里喝酒吃肉来了!”
陆修瑞连连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陆修珩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替他解释:“三弟的酒的确不是在此处喝的。”
卢琼思更气了:“说,又去了哪里喝酒?!”
“从府里出来我就过来二哥这里了,哪里还来的什么时间喝酒,”陆修瑞举着双手,告饶道:“爱妃轻点,疼,疼。”
卢琼思半点也未松手:“你不是不怕吗?”
见软的不行,陆修瑞忽然硬气起来:“那行,那你就拧着,有本事你拧一辈子!”
这句话近似表达衷情的话语反倒将卢琼思整不会了,她情不自禁地松了手:“谁、谁要拧你一辈子啊!”
这两人一贯是如此打打闹闹过来的,沐夷光已经习惯了,她看得有趣,却见陆修珩不知何时已经将烤好了的龙岩鱼全部夹进了自己的碗里来,她一边吃瓜一边吃小鱼干,只觉得格外美味。
龙岩鱼总共也没几条,等到闹剧平息下来,陆修瑞就已经只看见鱼骨头了,他这才知道二哥有多小气,自己的一番感动都喂了狗。
不过烤肉的焦香四溢,特制的酱汁鲜美,太子妃还好心地调停了楚王夫妇之间的矛盾,陆修瑞记吃不记打,很快又和陆修珩开怀畅饮起来。
卢琼思扔了他带来的烧酒,替他斟了一杯青梅酒,清冽甘甜的酒液下肚,陆修瑞忽然恢复了一点理智:“方才咱俩吵架吵得那么大声,岂不是许多同僚都以为我被你赶出门去了?”
卢琼思的心情不错,替他将酒杯斟满,语气轻快:“你以为呢?”
陆修瑞捂住脸:“明日的宫宴本王如何见人,恐怕连泰山大人也要觉得本王没有男子气概了。”
陆修瑞的府邸与英国公不过一墙之隔,若是有心,只怕能将二人的纷争听得一清二楚。
卢琼思又为自己也斟了一杯青梅酒,揶揄道:“那你运气不错,父亲今日忙着呢,怕是没有时间理会你这个闲王。”
沐夷光敏锐地抬头,情不自禁地看了陆修珩一眼,英国公不仅承爵,还任了京卫神枢营的提督,他若是忙起来,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话太子殿下是不便开口的,于是沐夷光状若无意地问道:“今日宫宴都取消了,不知卢大人是为了何事繁忙?”
楚王与太子关系甚笃,卢琼思自然也不见外:“据说是皇上不满京卫三大营各持己见,纷争不休,令大皇子协理京营戒政三大营的总督,所以三大营的提督今日都要去述职。”
虽说总督不掌军权,但这也实在不是小事,就连只知吃喝玩乐的陆修瑞脸色都凝重了,他虽然知道这是父皇的制衡之术,但也未免对秦王太过偏颇了。
陆修瑞抬头看了一眼陆修珩,只能说二哥就是二哥,仍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淡定得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为了缓和氛围,他复又举杯,打趣道:“秦王惯来就是和稀泥的性子,做这么个和稀泥的差事,倒也适合他。”
陆修珩不动声色地接了这一杯,眸色如墨般深沉,无人看得清他心里的想法。
在陆修瑞眼里,大齐朝海晏河清,陆修珉就算任了三营提督,也不过是个和稀泥的,但在有心人眼里,那便大大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