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大多不知道李禄仕,但却知道李丞, 弋㦊这可是有活死人、肉白骨之称的神医, 经他出手的病症,还没有好不了的。
不知旁人听闻此讯是什么想法,但沐夷光却是真的为殿下高兴的,她望着陆修珩寒玉一样苍白的脸, 有些跳跃地想, 若是殿下的病好了, 二人就可以同房孕育子嗣了。
她还以为子嗣是睡在一处便会有的,想法也非常单纯:毕竟吴王妃都有孕了, 她也要有!
不过这些话都不易宣诸于口,高兴归高兴,沐夷光抿了抿唇,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地冲着陆修珩道:“那真是太好了,殿下怎么不早些告诉臣妾,臣妾还在心中日夜为殿下担心呢。”
她的声音本就清甜,说的又是这样暖心的话,比甘醇的美酒还要醉人。
可惜陆修珩不是贪杯之人,他抬头看她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他见太子妃整日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像是日夜担心的样子,自己倒是为了她的失忆之症煞费苦心。
陆修珩不动声色道:“昨日才收到来信,让你担心了。”
这话倒是真的,只不过李禄仕是李丞的同门师弟,太子要去江南拜访一事随时可以敲定。
见太子神情不似作伪,楚王陆修瑞第一个贺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有李神医出手,二哥的病定然是药到病除。”
吴王陆修瑾也道:“是啊,若是李神医来了京城,咱们也可以跟着二哥沾光。”
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既然是神医,不知能否看出胎儿男女呢?
陆修珩露出惋惜神色,朗声道:“李神医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受不了舟车劳顿,而且在来信说所称,江南更适合孤养病,孤也不便勉强。”
他言尽于此,便不再答话。
几位皇子也不纠缠,只是心中迷惑不解,先前太子的病症众说纷纭,几个兄弟也不知深浅,何况太子向来对自己的病讳莫如深,如今竟然展露出如此直白的态度。若说是藏拙,已藏了这些年了,即便是真的医治有望,也该韬光养晦才是,实在是想不明白太子宣扬此事的理由。
若是叶礼贤能够抱着陆修琅那个不满周岁的奶娃娃出现在这场游戏上,自然能够看出太子殿下意欲何为。
陆修珩方才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在说宿疾,在他看来只有两个字:江南。
叶礼贤是松江府人士,最是清楚三月便要迎来江南汛期,随之而来的治水、赈灾、乃至弊案,桩桩件件,无一不牵涉到人、财、事,一念之间,便是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
只是这个话题已经到此为止,接下来轮到了太子妃。
沐夷光还沉浸在太子病情有望好转的喜悦之中,陆修珩将一盏清茶置于她的面前,指节微弯轻点了点桌面,她这才反应过来,曼声应道:“殿下。”
陆修珩“嗯”了一声,又提醒道:“这酒虽清冽,后劲却极大,你方才饮得急,可饮些清茶。”
沐夷光点点头,但马上就要轮到她挑菜了,哪里还顾得上喝茶。
陆修珩看出她的紧张,沉声问道:“方才可选好了?”
沐夷光点点头,正要说出自己选的哪卷,陆修珩却以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道:“若是选好了,便换一卷。”
人人都有秘密,亦有好奇心,他竟也有些好奇太子妃会说些什么,仅愿帮她到这里。【注】
沐夷光本来看中左手边那卷罗帛,虽然不明白殿下为何这样说,但还是言听计从地换了右边那卷。
她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听了殿下说话声音,便莫名觉得安心起来,只见她篦出那卷罗帛,果然拆出了红字。
沐夷光开开心心地下了场,饮下殿下为她倒的那杯茶,抿唇叹道:“殿下好生厉害。”
陆修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竟自又伸手为她添茶。
旁人皆是惊叹太子居然对太子妃如此宠溺,只是他还记得沐夷光上次醉酒后发生了什么,并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这一轮游戏彻底结束,大家各有所获,哪怕楚王妃这样丢了面子,也知道了楚王外室的居所,仅有楚王成了最大输家。
陆修瑞不甘心,望向话事人二哥,怏怏道:“不行,再来一轮。”
陆修珩稍稍抬眼,轻描淡写地扫他一眼,声音平静:“你确定?”
明明是平常语气,陆修瑞却莫名有种无所遁形之感,立刻开始思考自己还有什么把柄握在二哥手中。
思考完毕,他果断认怂,弱弱道:“本王想了想,觉得莫要辜负了春光,这样好的天气,大家还是出去过节吧。”
他在心里愤愤不平,妈的,再也不要和二哥玩游戏了。
花王掌管人间生育,花朝节除了要祭奠花神、晒种求收,亦是赏花踏青、扑蝶游春的男女盛会。
陆修珩去年便是称病不出,但是今年沐夷光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她方才便打听清楚了,秦王要赴诗会,楚王去游春扑蝶,雍王去城外踏青,只有吴王带着吴王妃回府诊脉安胎。
出了保和殿,沐夷光便在景运门前将他拦住,不准他回钟粹宫:“殿下,难得今日春和景明,其他几位殿下都带着王妃出去玩儿了,我们也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