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兽只觉得绝望。
对方完全有能力灭掉自己,却又给了一点希望,完全是在故意逗自己。
非常恶劣的趣味。
寄生兽放弃挣扎,停在原地,一只小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踩住寄生兽的叶柄,好奇地侧头看看。
好弱,好没有意思,还是吃掉好了。
寄生兽发出绝望的声音,“你不能杀我,整片森林都有我的人……”
可惜,小猫从不会听从他人的建议。
*
今夏收起了镜子,看向前面的森林。
平地起风,从地底往上刮,树叶哗哗作响,就像是站在海边听着潮水拍打岸边。
风声中夹杂着怒吼,但是听不清,今夏也不想去听清。
枯黄的草地里有藤蔓像蛇一样快速穿行其中,试图抓住她的脚,而头顶落叶纷纷扬扬,每一片叶子上都有一只睁开的眼睛。
她孤身进入寄生兽的大本营,就如同驾驶着木船滑入大海之中,看上去非常渺小,随便来一片大叶子都能扑倒她。
“人类,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今夏终于听清了树顶的声音。
根据花妖的陈述,寄生兽有很多分身,它本来就是依靠他人才能存活的生物,所以寄生之后,会长时间处于和宿主共存的状态,直到榨干最后一丝利益,才会舍弃宿主离开。
因此看似繁茂的森林,实际上已经成为寄生兽有生命的傀儡,树枝上停留的鸟类,趴在树干上的昆虫,停留在原地的怪物,此刻全部都看了过来,黑漆漆的眼睛没有一丝的光泽。
只要寄生兽一声令下,所有的动物都会扑过来,就像是海啸,哪怕什么都不干,足够多的数量也能够将人淹没。
今夏缓缓撑开了伞。
她还穿着夏天的长裙,白底绿花,盖住脚踝,走起来,裙边微微晃动,和周围的草地融为一体。
而随着她的走动,旁边的植物纷纷枯萎,但是很可惜,被寄生兽控制的生物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辨识能力,丢失了生存本能,在他们的世界里,寄生兽下达的命令高于一切。
就像是被线虫控制的昆虫会纷纷跳入水中自尽。
这是违背他们本能,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今夏伸出一根手指,“火。”
火焰鸟瞬间飞出,鸣叫清脆悠远,响彻整个森林,以今夏手指的地方为起点向山上飞去,在他身下燃气熊熊大火,一路向前燃烧,却很有界限感,不多不少宽度正好二十厘米,很快就烧到了山顶,为今夏整理出一条没有杂草枯石方便行走的小路来。
但是寄生兽不会这么轻易让今夏登山。
很快,天空就飞来一大群鸟,什么颜色都有,很明显是被强行凑在一起形成集群,飞鸟盖住了天空,遮蔽了阳光,从下望去就是一片乌压压的黑色,如同行走的乌云。
飞鸟开始俯冲,却在靠近今夏十厘米的地方消失不见。
鸟的眼睛无法识别玻璃,哪怕明知道前面不对劲,也来不及回撤,一群接着一群撞进玻璃里。
藏在镜子中的小猫仰头看着飞进来的鸟,最开始还有心情数一数,后来看着数量越来越多,直接在自己身边加了一个罩子,将镜中世界让给这群四处乱飞的鸟。
今夏撑着伞继续往前走,这些鸟一点没有打断她的步伐,依旧是不急不缓,宛如在马路遛弯,十分放松。
周围的土地开始颤抖,一大群怪物从远处跑过来,沿途撞击树干,在地面上掀起阵阵尘土,遮盖住人的视线。他们在进行自杀式的攻击,不管不顾,沿着直线往前面走,有一些弱小的怪物直接在撞击中晕了过去,摔倒在地,被身后的怪物踩在脚下。
今夏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这些疯狂的怪物。
这种小事自然有人帮她解决。
圭垚在土里冒出半个脑袋,灰扑扑的脸,灰扑扑的衣服,但是眼睛却明亮,透着兴奋,终于到了它大展拳脚的机会。
看着即将跑到前面的怪物,圭垚钻回了土里,片刻后,地面开始塌陷,所有的怪物都刷进了大坑之中。
在他们前行的时候,圭垚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型地底洞穴,甚至还有空闲功夫在旁边雕了一朵大型的花,没什么用,就是好看。
冲击的怪物太多,土坑不够用。
地狱犬在坑里张开了嘴,一口一个,吃得打嗝。
两个人在多次掐架中形成了超高默契度,不需要说话,就能明白对方想干什么。
第一波和第二波冲击全部失败。
但是深渊中除了这些低阶的怪物,还有很多活了很多年的老树,他们扎根在泥土之中,不停向上生长,却被藤蔓缠绕,身上的勒痕越来越严重。
此刻也不得不被迫行动起来。
随着树干的颤抖,叶子不停地落下来,很快就铺满了地面,半人半鹿的怪物从树干中冲了出来,绿色的长发打成结垂落下来,盖住□□的身体,然而他们的胳膊和腿上都是藤蔓,勒得严严实实,控制着前进的方向。
树灵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甘。
他们本来是这片森林中最自由自在的存在,却被寄生兽控制,成为它手底下的傀儡,相比于其他怪物,他们更加痛苦,因为他们的思想是自由的,行动却受到限制,就像一个人本来双腿健全却被迫关在房间里坐上了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