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镜子时才愣住,眼白泛起了红血丝,连着眼下一圈都是青黑。
看上去太过疲惫,加上了昨晚淋了雨,她有些感冒,说话时带着鼻腔声。
睡晚了来不及收拾,随便梳洗后干脆戴了口罩上班。
免不得坐她旁边的张律见状后多问了两句:“你这是昨天请假干什么了?”
昨天明明走的时候都还挺精神的,今儿看着萎靡不少。
梁晚抽纸捂着打了个喷嚏后,又将口罩戴上,回:“淋了点雨。”
“最近换季,感冒的人都多。对了,我老公昨天还给我买了点感冒药备着,你拿两包去冲……”女人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将药拿出递给梁晚。
梁晚这边刚接下道谢,办公室里就走出一个身形瘦柴,短脸长眼的男人,戴着副无边眼镜,一脸精明。
这人叫唐江堂,桓伦的合伙人之一。
他看了眼梁晚的方向,随后抬手敲了敲窗:“梁晚,进来一下。”
梁晚和张蕾对视一眼,两人都面露疑色。
在桓伦待久了都默认一种常识,被领导单独叫,准没好事。
料想没错,梁晚进去后,唐江堂便指着一叠资料跟她说:“孙律的助理下个月要开始休产假,人员紧张挪不开手,只好你临时去顶一下。”
进桓伦的这些年,她的勤恳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学历却是一道硬伤,她复读两年考上的211,与清一色的京法毕业的研究生、硕博相比,显得太过平平无奇。所以律所用她的原则也就是:哪里需要砖就往哪里搬。
唐江堂嘱咐好事项之后,就让梁晚抱着资料出去了。
交接到手的是堆山般的材料,复杂冗多,需要她一件件仔细看完,再做整理细化交给孙律。她手里头还有赵女士的官司,这是最赶紧的,半个月后开庭,即在眼前。
最不凑巧的是,她原本计划回宣城一趟的,只能看到时候能不能抽出点时间赶回去了。
一时间,梁晚忙得几乎住在了律所。而且她住在郊区,来回本就不方便,以至于常常凌晨才到家,睡不够两三个小时,便又要起床赶早地铁。
有次柳苏苏来她家,没见着她人,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梁晚已经在律所熬了两个大夜了。她本来作息三餐就不规律,哪儿禁得住这样熬。
前段时间她住梁晚家里,还能时常监督着,果真这一走没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柳苏苏甚至都能想到梁晚忙起来不要命的样子,饭不吃,水不喝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饿痛了,她撑不过就吃片胃药顶着。
这些年她工作得不要命,像个狂魔,从前读书的时候,倒从来没发现她身上这韧劲儿,就像是为了工作而工作一样,生怕自己多活两年一样。
于是那天中午,柳苏苏就从家里炖好了养胃汤,送到梁晚律所里。
反正她一天清闲无事,住得也离他们律所不远,要是梁晚有这个需求,她还真能天天给送饭来。
柳苏苏来的时间正好是梁晚最忙的时候,不过她用保温饭盒装着,等了一两个小时也没凉。
两个人坐电梯找了个天台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聊着近况。
梁晚发现,自从柳苏苏跟杨凯在一起之后,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风范,哪儿像以前那个背着画板到处高喊自由的人。年岁上去,人也变得越来越唠叨。
坐下来之后,嘱咐她好好吃饭的话就没落下过。
“我跟你说,你真得好好注意了,就杨凯那姨妈,上个月单位组织体检,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胃癌晚期了,平时压根没发觉。”柳苏苏翘着腿,绘声绘色地跟她描述着。
梁晚夹了块山药细嚼,“这么严重?还能治吗?”
“早点发现还有可能,这都晚期了,无非花钱拖时间了。”
说着,女人就伸指敲了敲桌面:“所以你真得多注意,不是我吓你,你看看这些年的癌症上升率。”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婆,你们家杨凯平时在家受得了你这么天天在耳边念吗?”
“受不了也得受着。”柳苏苏一脸傲娇地挑眉。
聊着聊着,梁晚忽然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柳苏苏,轻声开口问:“对了,我下月要回一趟宣城,你要不要一起······”
见面前的人没有回话,她便解释道:“钱叔跟我说,钱姨最近腰椎不太好,我想着回去看看。”
而且黎之行生日也在下个月。
梁晚没将这话说出口,但柳苏苏自己也想到了。
当年,黎之行断联之后,梁晚家里出事,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柳苏苏再回学校的时候,只知道梁晚休学了。
其间缘由,至今她也不知道,一是不敢问,二来问了梁晚也不会说。
最后那年高考,只有她一个人考了华艺,来了京市。
直到第二年暑假回到宣城,才知道梁晚休学一年后,转校复读了。
至于黎之行,也就是柳苏苏刚大学毕业的时候,那时候她和杨凯在一起两三个月的样子,忽然有一天,三人群里蒙了灰的那个人,时隔五年,说自己回来了,问大家要不要找个时间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