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今早还在共进早餐的丈夫,明明出门的时候,他还亲吻了她,不过几个小时过去,就传来了身亡的消息。
郑主任是科室的一把手,平时为人和善,待人处世都不错,医者仁心,他和病患之间的相处之道也广为人知,万万没想到,如今会遇到这样的事,未免太过令人痛心疾首。
这样的场景,忽然让她想起某一天。
肖何蓉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哭的。
黄昏像是一场漫长的帷幕,坠落在城市的天际,透过落地窗户,洒在地面上的光都泛起了星星点点。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得人欲飘欲摇。
周遭四处密集的高楼大厦,似是迷城,寻不到出路。
梁晚静静看着他站在天台边上的背影,他手掌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不深,没太大的问题。
地上的影子在光下,却又显得落寞无比。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不会喜欢烟味。”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样。
可是从她找来这个地方到现在,就没见他指尖的烟断过,他很少抽,大部分时间都是任它燃着。
谢程里一直都知道她在,但她没出声,他也就没理。
“不下去送送吗?”
男人压抑许久的情绪似乎在这句后过后,终于有了些宣泄的波动,他拧灭了烟头,转身回头看她,神色多了几分怒气的动容:“梁晚,你自诩了解我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面前,故弄你的旧情假意,谁有时间看你演这出深情大戏?还是说这么多年,你就觉得我最好欺负?”他冷笑一声,对上女人那双漂亮的眼眸。
看似纯良无害,其实虚伪至极,最会骗人。
他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眼神里流露出的厌恶不加丝毫的掩盖。
“收起你那些龌龊恶心的小心思。别忘了,是你让我滚的。”
很多年前,她也曾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只是那时候,她更多地是觉得有趣。
就在谢程里从她身旁携风而过之时,女人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咫尺的距离,他停下脚步,听见她说:
“谢程里,你尽力了不是吗?”
可笑,又有些可叹。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能一眼看穿他,一语成谶,戳中他不愿意展露的心绪。
从前是,现在也是。
黄昏的光影消失在城市的街头,远方似是传来铁道上的发车声,幽幽远远。
天空被照射得只剩橙黄,在云层不断飘离的间隙中,路灯乍然亮起,晨起昏落,日日的光景,大差不差。
第64章 06:19
初春的萌芽终于蹦出枝头, 城市似是被冬末的一场大雨洗涤过一般,换上了崭新的面容,干净的天色碧空如洗。
在梁晚手里拖了好几个月的案子, 也终于马上就要开庭。
说实话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从接手这个案子开始,她就多次跟赵女士沟通过,奈何双方一直没有达成一直的诉求和结果。
着实令人头疼, 她正坐在办公桌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电脑屏幕,身后接完热水回来的张蕾便俯身贴过来,看向她的屏幕:“这么认真, 不过这些看起来都没太大用处啊。”
张蕾比梁晚早进桓伦四年, 京法毕业的高才生,在校的时候就和律所签了合同,论资历排辈都算是梁晚的前辈。她俩挨着办公, 平时有空的时候倒是会帮她指点不少,甚至比当时带梁晚的律师还要尽责些。
梁晚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伏在桌面上, 太阳穴那里疼得厉害。
她伸手按了按, “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张蕾打趣一句, 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办公。
的确不像她会说的话, 不过是个人被这么熬几个月都会有受不了的时候。
“你复试的事儿怎么样了?”张蕾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问她。
梁晚这才直起身,难得想起一件高兴事儿,不免勾了勾唇角:“算了稳了吧。”
“什么叫算是, 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收到通知了吧。”
梁晚笑笑,没回话。
她也是才收到校方的结果通知的, 总算没白费她一番心血。
从她当初下定决心要考研时,印象中就没休息过一日。
“梁晚,你还真是闷声干大事的人啊。”张蕾伸手过来戳了戳她脸蛋。
工作党考研,又有决心和时间来磋磨。
“那不得多谢你给我的那些资料了。”
梁晚喜上眉梢的笑意难掩,方才的疲惫也在分享这喜悦的片刻引来短暂的消散。
“这不得请客吃饭?”张蕾闻言挑声。
梁晚故作迟疑两秒,随后佯装不愿的模样,摇了摇头道:“当然啦。”
两人相视一笑。
进桓伦这几年,她和张蕾还有其他几个同届进来的同事相处的也还愉快,或许因为都是新人,大家也算是心心相惜,偶尔几次小勾算也无伤大雅。
说是让梁晚请客吃饭,其实也就是无非想要下班后大家一起聚一聚,难得有时间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