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黑在不觉间缓缓交叠,浮华的光景更像是一场虚幻的帷幕。
拥挤的地铁,亮着通透的灯光,两道不断拉黑的隧道穿透风声。
梁晚拉着扶手,人身惯性地随着地铁减速的那几秒往前倒了倒,她紧了紧手中的扶手,刚好手机响了声。
等停稳了,行人上上下下时,她才单手拿着手机打开看。
他的头像是一片荒芜寂寥的海,黎明前的黑夜,模糊得好不具象。
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具体想不起是哪儿。
一个简单的“X”,她还没有给他改备注。
看到信息的时候,一时间有些诧异,地铁再次起速时,她才回过神来,点开消息。
X:【让柳苏苏明天来医院拆石膏。】
梁晚愣了愣,随后才单手在屏幕上敲击着字回,不过却又反反复复地删掉,正当她琢磨着的时候,那头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X:【她手机停机了,没打通。】
梁晚忽然有些想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几分钟是在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幸好没发出去。
只好回:【好,上午还是下午?】
X:【上午来。】
等看完那条消息,她不禁抬眸看着地铁上方许久,深深吸了口气,随后才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给柳苏苏发去消息,让她明早上去医院拆石膏,还特意嘱咐了句让她告诉声杨凯,不然怕她忘了。
不用想也知道,柳苏苏受伤这些日子以来,怕是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早就忘了多久日子该去医院这茬,杨凯平时又忙,有事估计都跟阿姨说。
没多久,那边接连发来几个问号,似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见缝插针。
柳苏苏问:【你怎么知道我明天去拆石膏?】
梁晚回:【谢程里说你手机停机了,估计医院那边给你打电话没打通。】
隔了一会儿,那头又说道:【你觉着我像是手机会停机的人吗?】
其实不用柳苏苏说,梁晚自己也犯了会儿怀疑的嘀咕,隐隐的期待又夹杂着不安的忐忑。
梁晚没再回消息了,她脑子有些乱,乱得来不及去细想。
回去的路上,柳苏苏给她发了一连串的消息,见梁晚一直没回,她也就没再继续在话题上深究了。
【行了,我不多问了。不过明早上杨凯这几天出差去了,陪不了我】柳苏苏顺势还配了个眨眼的表情包,意思明显。
梁晚垂眸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慢慢回:【明天早上九点楼下等你,过时不候】
她握着手机抬眸看向马路对街,红绿灯的数字在不断的闪烁变换着,绯红的天空,夕阳照得城市轮廓耀着火红的金光,看久了,人本能地便会眯眼。
终于,数字变成1,两道的路人迈开步子,相对而行。
在走到马路对面,站定的那一秒,她抬手拿起手机,找到最近的第二个聊天页面,快速敲下疑问发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不知道那路口的红绿灯再交换更迭了多少次。
却是迟迟都没有等到回复。
最后,她收了手机,放进包里,走进了人群。
白日里暖和,甚至有时候一件单薄的春衣都会觉着有些热。可是到了夜里,风轻轻吹动落叶,带着些许寂寥,高楼里穿梭过的便是冷风。
热水壶里冒着汩汩热气,不停地向上翻滚,白雾腾空在镜面上,已然看不清本质。
梁晚吹完头发才想起自己烧了壶水,连忙跑过来关掉电,只是着急忙慌之下,差点手抖洒在手背。
正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冷不丁地响了声,她用冷水冲了冲手,便顺手拿起来看。
八点零一分
X发来一串数字,是电话号码。
梁晚认得,是柳苏苏的电话号码,不过最后的一个数字错了,是9,不是7。
原来是这样,或许是柳苏苏写错了,也或许,9和7写得太像了,叫人容易认错。
她重新输了遍正确的号码发送过去,并说道:【可能她写错了,这个是对的】
那头这次回得快:【嗯。】
女人看着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怔了一下,随后在对话框里敲击着“才下班吗”,只是问号还没打出来,“对方正在输入”就又变回了那个简短的“X”,于是她犹豫之下,又将对话框的问话给删掉。
寥寥数语,聊天界面甚至连一页都没有,她却盯着那个“嗯”字看了好久。
又是一夜辗转难眠,几近凌晨,她才勉强睡着,一晚上将谢程里的朋友圈翻了个干净,全都是有关医学方面的研究转发。
她大抵也没想过自己看这种都能看得如此入迷。
偏偏第二天还起了个大早,去柳苏苏小区楼下接她。
比起梁晚熬肝受夜后的脸色,柳苏苏的神色别提多精神了,看来杨凯给她请的那两个阿姨照顾得挺好。
老远柳苏苏就看见了梁晚的身影,抬手和她挥了挥。
等走进了些,瞧清楚了,女人忍不住问了句:“你们什么领导啊,又加班了?”
梁晚笑笑,先没回话,和推轮椅的阿姨打过招呼后,就接过推手。
“怎么,打算给我换工作啊。”梁晚一边推着她走,一边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