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接,谢程里便又拿了回来,随意翻了几页,勾了几道看得过眼的菜,随后摁了铃,不久后服务生便进来拿走了菜单。
期间,两人都未发一言。
梁晚不太自然地翻阅着面前那份项目资料,密密麻麻的法文条律,似是天书,她其实一个也没看进去,却又能精细地掐着时间翻到下一页。
掩耳盗铃这件事,她总是能做得格外出色。
脑子里一时空荡,就不禁开始细想她究竟是为什么会坐到这里?
好像只是因为他发出了一句简单的邀约——“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个人都不算话多能聊的人,除却刀叉偶尔碰撞的微弱声,以至于这看似诡异安静的气氛种又有些和谐。
“回来没说一声。”他忽然问了句。
叉子上的芦笋沾上了一些酱汁,不太合她口味。
“你不是没有问吗?”
“而且,我好像说过。”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更像是自言自语,“你自己不记得。”
谢程里轻声,“记得。”
梁晚握着叉子的手僵了僵,随后缓缓嚼着嘴里的芦笋。
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合口味。
“梁晚。”他放下刀叉,抬眸看向她,“刚那是谁?”
他的话语问得突兀又寡淡,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想问也就问出来了。
对上男人直视的目光,她有些想躲闪,却发现避无可避。
“你说的谁?”她眸光一颤。
“送你来的那个。”说着,男人瞥向她放在桌上的那个包。
梁晚这才意识过来谢程里口中问的人,只是心下更是不解,他为什么要问那是谁?
是她想的那样吗?她暗暗踌躇着。
“同事。”她说,末尾还补充了句,“顺道送我过来。”
他没再问了。
梁晚吃了个七八分饱后,就放下了餐具。偷偷打量了好几眼对面的人,他手指慢悠悠地滑动着屏幕,眉宇间微耸,也不知晓在看些什么。
她缓缓伸手,拿起茶壶给杯中添了些。
涓涓茶水顺着壶口往下流,与杯壁的碰撞声在极其安谧的环境中,幽幽绝音。
“陈季呢。”她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这个名字。
男人再次掀起眼皮子看向她,只见她微微起身,垂着眸子,给他的杯中也添了些。
她继续问道:“你好像都不经常陪她。”
梁晚是猜的,大概是从陈季“繁忙”的朋友圈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男人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却像一根针一样,戳痛着她的神经。
“你又知道了?”
杯满,水声戛然而止。
“她不需要我陪。”
夜色低垂,城市的灯光璀灿如炬,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一眼望不到尽头。
*
女人又出现在了律所门前。
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她换了身衣服,戴了副口罩,挽在脑后的盘发不知是何原因有些凌乱,手里提着一盒小孩子喜欢的糕点。
依旧是下班点,她站在那一米高的绿植旁。
正当她迟疑观望的时候,律所的门打开了。
“请问您是需要帮助吗?”梁晚望着她,“或者是要咨询什么?”
女人紧抿着唇,紧拽着糕点袋的手暴露出了她的无措。
梁晚礼貌微笑,侧过身,“先进来坐坐吧。”
女人叫史红霖,已婚有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目前在一家电子科技厂工作。她每天回家的路上,会经过这间律所。
梁晚邀请她进去,并给她泡了杯茶。
可是直到桌上茶水的热气渐渐消失,史红霖都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问题亦或者来这儿的需求。
手表上的指针缓缓的转动,过十分钟,会收费。
看她犹豫不决的模样,梁晚转身看向身后的红墙。
最上面一排,好几位都是业界如今出名的大佬。
梁晚也在上面,不过是在末尾罢了。
她伸手指了指,随后再继续耐着性子问:“您有认识的律师吗?”
史红霖自然明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不用了,就你吧。”
女人缓缓摘下口罩,那眼下的青黑无疑都暴露了出来。
她放在桌上的双手不停地搅动着,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才问出这句话来:
“强/奸罪能判多少年啊?”
“您是有遭遇到性/侵吗?”
女人双眸空洞,声音弱了不少,“不是我······”
人在经受过重大创击之后,不愿认清就会选择逃避现实或者否认事实。
梁晚轻点点头,倒没急着劝说,只是继续循循问,“那当事人有报警吗?”
桓伦最出名的几位律师都是主打民事诉讼案件兴的名,但也有负责过一些刑事诉讼案件。
其中这类cass,梁晚有点印象,大部分当事人态度和选择一致——不会立马报警。哪怕这并不是她们的错。
果然,她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有去医院检查保留证据吗?”
史红霖垂下了头,一脸为难,最后还是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