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一声:“肯定是找话题跟你聊天,有心机。”
“没有,他之后就没回复了。”
“他其实有点怪,说不上来具体的,偶尔会给人感觉哪根弦搭错了似的,古怪,但是...他归根结底是个好人,挺善良的。”
“不是,圆圆,你觉得我想听你夸他吗?”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此刻定是一脸不满意,气鼓鼓的样子。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
“说你们俩以后一句话不说,在对方眼里是空气。”
“我们是同桌哎,怎么可能一句话不说?”
“那就一天说话不超过三句。”没听到余照的回答,他紧接着控诉,“连句心理安慰都不愿意给我是吧?难不成我还真找人数你们说几句话吗?气死我了,我想哭。”
她收拢一点胳膊:“真哭啊?怎么没听见哭声?”
“太狠心了,好狠的心。”
余照笑够了,才用极轻的声音开口:“我不喜欢姜远。”
升高的体温温暖了这个寒夜。
“盛寻,咱们现在离得远,很多事情都没法及时知道,所以更要及时沟通,有事儿的话要跟对方讲,不要瞒着或者骗人。”
“好。”
余照接着问:“所以今天吃烤肉的时候,是谁给你打电话?”
他局促地咳嗽一下,诚实回答:“我妈。”
“我妈说,这次月考总分能提50分的话,她就让我回来,但是..成绩下来我只提了40分,所以我偷偷离开家,让她有点生气。”
他也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学会先斩后奏了?你这算不算是叛逆期?”
“我知道,我知道不对,但是我等不了啊,你们就放三天假,提不提成绩我都一定要来的。”
“回了家好好认错吧,以后别这样了。”
“你不是有家教吗?也补了快两个月的课,怎么提分这么困难,没有效果?”
他鼓鼓脸颊,给余照絮絮叨叨地讲两个老师,直言更喜欢文科老师,理科老师实在是让人抵触。
“他看我的眼神,就让我觉得别扭..有一次我还看见他拍我。”
“那你怎么没跟阿姨说啊?换个老师。”
“我妈说,这齐老师是他们那一届高考的全市理科状元,教我绰绰有余。”
“现在的重点不是他的资历,是他人品有没有问题,你为什么不把他眼神奇怪的事儿告诉你家里人?”
盛寻犹豫:“有点没法开口,我怕是我想多了,冤枉了齐老师。”
“跟自己妈妈有什么难开口的?”
他咬咬嘴唇,尴尬地笑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不太习惯跟别人太亲密,很难跟他们说心里话。”
“我知道他们是我的家人,应该敞开心扉,但是不知道我是哪里出了毛病,我只能跟你毫无负担地说心里话,跟别人都隔着一层。”
他苦涩地笑笑:“这种感觉可能是生疏吧,我不太习惯有父母的生活。”
余照将他肩膀处好闻的香气吸进肺里,小心眼的不想呼出来,屏着气安慰:“还有很多时间呢,别急。”
不管是家里人的关系,还是学习成绩,都还有时间。
盛寻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
盛寻回家的清晨,她正在上早自习的路上,发现说话间温热的呼吸都变成了丝丝雾气,北方将要再次迎来冰雪天气。
“你注意点,别跟陌生人说话,别吃别人给的东西,别走丢了。”
“好,放心吧,圆圆,咱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仰头看教学楼,步速极缓地上台阶:“寒假?”
“难熬啊,度日如年。”
余照阴阳怪气:“哎呦,还出现四字成语啦,真是难得,怪不得语文及格了呢。”
“我还会。”盛寻邀功似的,“魂牵梦萦...昼思夜想...梦寐以求...恋...”
“恋你个头,不许再说了。”
*
盛寻在江淮湿润的夜风里赶回家,小心翼翼拉开家门,客厅里还在播放着晚间档电视剧。
听到开门声,客厅里三双眼睛齐齐望过来。
“吃饭了吗?”
看他摇头,谢淑梅站起来踩上拖鞋:“那休息会儿吧,我给你热菜去,阿姨都下班了才回来。”
他踌躇几秒,看荀铮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到旁边来,就抱着书包蔫巴巴走过去,下意识攥紧了书包的拉链。
荀铮歪着头提醒:“小心点,要教育你了。”
盛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心虚地将书包放在腿边,又不知道做什么好,拎起来再次抱在怀里。
那边专心看电视剧的荀自强扒开橘子,捏一瓣塞嘴里,沉默地低头瞧瞧,直接伸胳膊给旁边的儿子,面色自若。
荀铮没多想,也跟着扒开一瓣橘子,刚咬一口右眼就奇怪地抽搐了一下,他转头瞧瞧爸爸,又低头看看橘子,掰一瓣喂到盛寻嘴边。
“尝尝。”
盛寻没有防备,张嘴接过来,下一秒牙齿一阵刺痛,捂着嘴抵抗酸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