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这个。”陈实挥挥手,“你的前六位跟我们不一样。”
盛寻垂下眼睛,他是重新办了身份证和户口,但也只能改掉名字和地址之类的,身份证号不会变动,也就是说,他会在名义上比实际早成年,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我回家查了,你那六位身份证号是清河市双城区的。”
“嗯。”他没表情地回应,“我以前是那里的。”
“所以你也是在那里遇见的喜欢女生吗?”
一直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的陈雪回过头来,盛寻瞧她一眼,没有接话。
陈雪反而露出一个笑容,不急不恼,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
“荀钰,你们俩的空间怎么解除关联了?”
他攥紧手里的便签纸,纸张喀啦喀啦地响,忍着怒气瞧她朴实憨厚的脸,在齿缝里讲:“关你什么事儿?”
他从没这么期待过放学。
拖鞋都来不及穿好就飞奔上楼,打开电脑登录,随着刷新,鼻子一酸,不只是空间解除关联,就连她的头像都换掉了,不再是那只兴奋快乐去拍按键的小橘猫。
连眼眶都在发抖。
【怎么把头像换掉啦?】附带着发了个笑脸过去。
【想换就换了。】
【那这张有没有同款的?】他的意思是自己也像之前一样,跟她用同款。
【没有。】
他心寒一瞬,这简直像是一步步清算,将他们俩之间的联系一点点断开。
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打字打到一半,又卑微地删掉,用这样的语气跟余照讲话她会不高兴的。
现在不能再让她不高兴了。
最近一段时间,余照冷冷淡淡的态度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他失去感受情绪的能力,或者说,他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只是他不在乎,根本看不进去。
甚至是面对督促他学习的妈妈,他都麻木地听不到心里去。
他情绪的开关在余照的手里。
央求余照好几天,余照才松口答应可以跟他视频一个小时。
盛寻对着镜子看自己满是水渍的脸,拽过毛巾吸干脸上的水又顺势揉揉头发,将它们精心捋顺,微微向左边偏分,尽量贴近以前的样子。
想起余照爱看他穿白色的衣服,又急急忙忙地打开衣柜去找自己的白色卫衣,才火急火燎坐回凳子里。
余照接了视频就一言不发地捧住了脸。
盛寻将电脑拉近一点,珍惜地去看屏幕里她软糯白净的脸,笑着问她:“今天在家干嘛啦?”
“在家还能干什么。”
他鼓鼓脸颊,又找话题:“最近是不是很冷啊,我也开始穿冬季的衣服了。”
她没有讲话。
盛寻嘶了一下,努力想话题,扬起笑容。
“我哥说最近出了智能机,以后可以用智能机聊天了,特别方便。咱们俩一人买一台吧,我买,买个同款,好不好?”
“我不要。”她甚至都没考虑,盛寻的话音刚落,她就冷硬拒绝。
“有它的话你可以直接用手机聊天,特别方便。”
“啧,我说了我不要。”
语调已经开始上扬了,眼看着余照不耐烦,他立刻说:“嗯,那不买了,我也不买了。”
“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玩手机。”
“对,你都高二了,学习任务是很紧,我最近物理和化学都...”
余照将脸扭了过去,她好像不想听这个话题,于是他说到一半停下来,舔舔自己的嘴唇,看自己的白色卫衣抽绳上被余照随手系的蝴蝶结。
举着给她看,邀功似的,意有所指。
“你看,我洗这件衣服都是手洗,只要我细心对待它,蝴蝶结就不会散掉。”
“是吗?”
她眼神里的情绪盛寻看不懂,但他实在是笑不动了,勉强地低声问:“圆圆,你怎么才能原谅我呢?”
“我没怪过你啊。”
“求你了,你别这样。”他深深吸气,苦着脸,“最近你不怎么理我,我...我实在是....”
他细长的手抚上自己闷痛的胸口拍了拍:“我觉得我喘不上气。”
“我必须要回你的消息吗?”她这样问。
盛寻的右半张脸都颤抖,心像是被割了一刀,流出混着冰的血液来。
“不是,当然不是,你想回就回,我没有要求你。”
“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这样说话不算话了,你就....你就宽宏大量,饶我一次,好不好?”
“你怎么这么能装啊??”
余照纳闷,凑近一点屏幕,清秀白净的脸上都是探究:“荀钰,你应该去演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真的在这跟我忏悔呢。”
他眨着眼睛,被余照这样说立刻就绷不住了。
“我没有,我是真心的,我真的错了。”
她的语速极快:“别哭,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男生了,你老是哭什么?”
“对不起,”他这样反倒是忍不住了,用袖子捂眼睛,“对不起,我马上就好...真的。”
“再哭就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