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隐隐的泪光让余照心口堵得慌,被误解的感觉并不好过,因为激动脸颊发烫。
“我是不太喜欢跟盛庭竹接触,但我没排斥他啊,我就把他当一个正常的同学,谁说你不能喜欢他?谁说过什么有他没我的话吗?”
看顾江帆偏过头去,她继续问:“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小肚鸡肠?”
“嗬,我还不知道你,盛寻大过天。”
这句话嘲讽的意味太浓,余照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直视眼前兀自陷进思维怪圈的朋友,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在安静的教室里对峙。
“那我只能说,你不了解我,你也想太多。”
“盛寻的事儿,对不起他的也只有他爸妈,跟别人没关系。”
“可你们影响到别人了!”
“我们影响谁了?”
“盛庭竹啊。”
顾江帆的表情凌厉:“盛寻的养父是盛庭竹的亲叔叔,他被判刑说不定要影响盛庭竹以后工作呢。”
“可他坐牢是因为他犯错了!”
“我直到现在,都觉得你跟盛寻在这件事上心太狠了...你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吧,提起盛寻你心疼坏了。”
余照摇摇头:“我只觉得你...”
“盛寻什么都有。”顾江帆激动地在自己座位间转圈,“找到亲生父母了,那么有钱,家庭条件那么好,一辈子不会缺钱,拥有这么多,这么幸福,就非要让别人也不幸吗?难道就不能放别人一马?得饶人处且饶人。”
余照短促地呼出一口气,心脏跳得快要冲破皮肤,她紧紧攥拳才能遏制发抖的手,眼眶发烫。
“所以你在替盛庭竹鸣不平,是吗?”
“有件事我一直没说,我觉得说出来咱们俩就没法做朋友了。”
余照凄凉笑一下,她主动提起,看样子是要揭秘谜底。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满世界找盛寻,想要盛寻出谅解书,是我告诉的盛庭竹他当时住在哪儿,可惜没要到。”
“你知道我不会防备你,所以从我这套话,告诉盛庭竹?”
“是。”
“你真行啊。”
余照背过身去,努力平复情绪,顾江帆泄露盛寻的住址这种小事儿,她根本不在意,清河就这么大,就算她不说都有偶遇的可能性,她更心寒的是,朋友的态度。
在爱情和友情的天平中,将砝码加注在爱情里,将谎言与欺骗留在友情这边。
“我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余照,你知道我喜欢的是盛庭竹,咱们的朋友就当到头了。”
她的语气那么笃定。
余照捏捏鼻梁,余光瞄见有同学进教室,缓慢坐回自己的位置里,只给她留下一句:“你真让我寒心。”
她们之间开始漫长冷战,期末考试前一天,余照吃完晚饭回到座位,翻开桌面上的书,呼吸一窒,半截半截的大头贴从书页缝隙里落下。
是她们俩的合照,只是被细心裁剪开,将属于她的那一半归还。
余照拢好自己孤独的笑脸放在笔袋里,呼吸颤抖,目不斜视走到垃圾桶旁边,带着愤怒将熬夜写的信撕得粉碎,她想解释,她想说自己不是朋友想的那样。
但一切都不必说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错过的是普通瞬间,实际上错过的却是挽回的最后时机,从此命运会推着你们向前走,无法回头,誓言溃散,成为连寒暄都欠妥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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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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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寻倚在门框,看荀铮对着镜子捣鼓好久,每一根发丝都精心捻过,悉数捋到头顶露出光洁额头,只有几缕碎发随意又自然地飘在额角。
忙碌一清晨的荀师傅把自己打造成精致帅哥,为在校庆时做主持人展现良好面貌。
盛寻嗓子像是有蚂蚁在爬,先是咳嗽两声才瓮声瓮气:“挺好看的,下去吃饭吧。”
“再等等。”
荀铮又凑近镜子,换个角度端详自己,随口问:“你腹肌练得怎么样了?”
这么一想也该跟圆圆汇报一下练的进度,盛寻眼里迸发笑意,整个人的表情鲜活生动不少。
想想她的反应就觉得有意思,会炸毛一样骂骂咧咧,又没什么实际上的攻击性,嘴上不饶人罢了,佯装恼羞成怒,伸爪子挠人。
“阿嚏——”
“还行吧。”
他一向身体好,今年入冬反倒感冒,简直是奇事,陷在被子里一觉接一觉,因为高烧晕晕乎乎。
谢淑梅掖好被子,用湿润毛巾给他擦汗涔涔的额头,盛寻整个人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水汽将他的思维唤醒些,扯扯干裂的嘴唇向妈妈微笑。
“以前这种时候,都是谁照顾你?”
“我以前不生病。”
谢淑梅闻言叹口气:“最近一段时间,看着你我就憋闷,又是发疯做卷子,又是剪头换座位,你说天底下哪个妈妈愿意看见孩子被折磨成这样?”
“可我不敢多说什么,我怕你压力更大。”
他摇摇头:“我没什么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