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但我总是饿,你说我是不是饭桶啊?”
盛寻卧蚕卷出柔和的弧度,嘴角抿着微笑,满脸幸福地等待她回复,余照视线从他的笑脸上挪开,扭头去看公交会来的方向,不理会他突如其来的撒娇。
心情平淡得如今日的微风,也许是她正在向沉默寡言的成年人靠拢吧。
“我明天休息,你别来这找我。”
“休息?那咱们...”
“我有事儿,跟朋友约好了。”
“男生女生呀?去哪儿?”
“盛寻,我需要跟你汇报吗?”
“不需要。”他狗腿地用手给余照扇扇风,“我就是想去接你,你放心,我不打扰你,等你结束我送你回家。”
余照郁闷地拽拽领口:“我现在有点烦你了。”
“那你明天跟朋友好好玩,我肯定不出现在你眼前。”
目标公交缓缓驶来,余照压下急躁,板鞋轻轻磕在红砖路上,只是目送着它进站,却没有站起来。
对她来说,抉择是感性与理性博弈后的结果,说不上谁占上风,两者之间总能维持平衡。
盛寻完全基于感性的思维,让余照觉得眼前的他愚昧,昏头,早晚会后悔,她心口堵着气,实难对他有好脸色。
“可是,盛寻,我真的想不通,你爸妈已经让步,让你读汇江的大学,你为什么还是不准备去读书啊?”
“必须上大学才行吗?”
“可你有机会,为什么不去?”
“我见到很多没念过大学的人,谁也没少块肉,都过得挺好的。”
“如果我用这四年努力赚钱的话,说不定....”
“盛寻!”
“固执己见!”余照箭步弹起,走到路边挥手打车,抖着手拉开后座车门,发现盛寻也想跟着,她顿时气血上涌,“滚远点!”
*
汇江理工大学东校区建成已久,大一下半年,几栋旧女生宿舍楼面临拆除,设备齐全的新宿舍楼虽已建好,将全部女生搬迁过去倒是出了难题,那就是旧宿舍楼是六人寝室,而新宿舍是四人寝室。
同班同学,且大半年朝夕相处,关系好的寝室不愿分开,把谁甩出去都于心不忍,关系差的寝室迫不及待,能早点分开就少吵一架。
最后校领导板砖一拍,决定可这一批祸害,从每个寝室随机往外抽两人,去组建新寝室,别人被抽出来,好歹还有个原室友陪着,怨气不算大。
而余照有室友因为身体原因休学,她成了独自被拎出来的倒霉鬼,只能挥手与原室友告别,被塞进英语专业的寝室拼缝。
还好在班里发展了小伙伴,两人吃饭上课同进同出,不算孤独。
跟三个英语专业的新室友相处已有半年,和和气气没有勾心斗角,这样的氛围让她很是自在,唯一不适应的是大家课程安排不一样,总是跟室友的作息不同,独自早起痛苦感很强烈。
2012年7月5日。
余照拄着脸看端上来的水煮肉片,油汪汪的铺满干辣椒碎末,咸香味扑面而来。
室友左思然留着短发,酷酷狼尾搭在颈边。
她迫不及待拆开一次性筷子,将小碗米饭摆正一点:“我在家都待不住了,就想吃这个,咱们寝室就你我是汇江的,除了你,真是不知道喊谁出来。”
余照提起苹果肌:“反正我在家待着也没事儿。”
“最近张哥消停啦?”
余照意味不明地哼一声,夹起豆芽,张哥何止是没消停,张哥亲自来了。
自从盛寻知道她的学校和手机号,零食快递就隔三差五来一遭,第一次去学校外的快递驿站取件,她还纳闷地翻手机软件,不记得自己买什么东西邮寄到学校。
报完手机尾号,驿站的人抱起纸箱,本是要核对收件名称,但他看到笑话似的,大喝一声:“自作主张!”
“啊...嗯。”余照在哄堂大笑中丢尽脸面。
次数多了,就连总是结伴取快递的室友们也知道她总会收到“自作主张”的快递,简称对方是张哥。
听左思然吐槽游戏好友,余照跟着捡几个笑,心情轻松不少。
“你着急回家不?咱们去找个网吧玩会儿游戏啊?”左思然对学校附近的网吧如数家珍,毕竟学校网络波动的时候,她都是找网吧打排位的,“这附近就有一家,那家三层,二楼有包间,你不愿意被人看见咱们可以要包间。”
余照皱皱鼻子:“我真的玩不好,走路就放不了技能,会拖你后腿。”
“没事儿,我叫上我网友,咱们五黑,就匹配,绝对没人喷你。”
“好吧...”
然而两人结伴走近,这家位于学校后街的网吧早就停业了,招牌不翼而飞,两扇门敞开,玻璃被灰尘晕出花来,雾蒙蒙一片,右边那扇还有个拳头大的窟窿。
里面工人正忙忙碌碌刷墙,地上堆满油漆桶和报纸。
“咱们换一家吧?”
“余照?”
余照机械地回过头,将冰冷指尖搭在左思然被晒得热乎乎的手腕,胃里一片翻江倒海,真诚跟左思然道歉,目送她离开,余照再次哽着喉咙看向灰尘漫天的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