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这几个星期,自诩帅哥的高山海已经独自把余照的嫌弃万分、不愿开口认为是害羞了。
今年170的大帅哥高山海后面,是微微圆润的王梓,紧接着就是盛寻,占据了黄金绝佳位置——顾江帆的身边,他的小腿肚被身后人踢了一脚,错愕地回头,下一秒就乖顺跟沾沾自喜的男生换了位置,连自己的裤腿都没拍一下。
余照将视线收回来,满脑子都是吕凡那一脚,心口像是哽着什么,一个踢人扬起笑脸,一个被踢毫无反应,这是男生间的正常打闹吗?
开始学新课间操前,徐老师一身丝绒运动装,头发利落盘起,不知道从什么角落幽幽冒出来,她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吕凡,换回来,下次再偷偷换位置你就给我滚最后边站着,站我面前跳。”
余照咬了咬嘴唇内侧的软肉,铿锵玫瑰好样的,规则守护者。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班的两个女生居然被选去了领操,她眼睁睁看着左边一列往前移填补空位,她身边的人换成了盛寻。
余照下意识拽袖子遮住了手腕。
她难以形容那种微微的窒息感,明明与他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但空气都稀薄起来,忍不住侧头调整呼吸,好在课间时间有限,只学了四个八拍,她回到班级后疯狂灌水,离家出走的神魂才被追回来一点。
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没有勇气抬眼跟盛寻对视,于是每天都把目光凝在他的鞋上,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黑色板鞋,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他的鞋侧边有一道浅浅裂纹。
他们在需要拍手横跳时默契选择了隔空击掌,好似都对对方有顾虑,而这道裂纹随着时间逐渐扩大,就在她以为这双鞋到了该消失的时候,裂纹被一层胶水结结实实糊住了。
他的贫穷肉眼可见。
随着天气愈冷,学校不再强制要求穿校服,瘦骨嶙峋的盛寻穿搭就很感人了,要么肥大,要么老气,再配上总是缩着的肩膀,低垂的头颅,完完全全的灾难,远远看去就是个未老先衰的老头,看向他的目光少了很多。
全身上下唯一能证明他还年轻的,就是白得恍若透明的纯净皮肤,细腻到一点毛孔也没有,余照偷偷对比过自己的肤色,她也不黑,但她的白掺了一抔黄土,调匀后一眼看去就是略暗一些。
她扪心自问,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偷瞄盛寻,想来想去,也只能定义为轻微的好感,不足以让她想去跟对方接触,只是偶尔,瞧上那么一眼。
直到室外的最后一节体育课,珍惜树枝尚未挂满雪,珍惜操场上还没落满厚厚积雪,体育老师决定用羽毛球来结尾,随意组成了四人一组。
余照在队友顾江帆的火力输出下频频走神,在操场上寻找盛寻的影子,每次看,他都是弯着腰在捡球,要不就是抱着球拍在捡球的路上,一次蹦跳的样子都没有。
又惨又窝囊,球捡回来更是直接递给吕凡。
“余照!”
懊恼这次看太久了,余照握紧球拍回过头,猝不及防被羽毛球砸在脑门上,吓得差点没仰面倒下去。
“哈哈哈你怎么走神啦?”
“我...”她脱口而出,“我渴了,好想喝水。”
“那我跟你去超市买水吧。”顾江帆将两个人的球拍交到对面的同学手里,走过来搭住了她的臂弯,边走边研究,“学校室内的体育馆修着呢,你说咱们还能上体育课了吗?”
“能吧?”余照也不确定,“我们初中老师就会占体育课,不知道高中会不会。”
食堂一共三层,超市就在家常小炒的窗口对面,两个人将水放在收银柜台上才被告知刷饭卡的机器坏了。
“什么时候能修好啊?”顾江帆开口问。
“不知道。”柜台里的人眼睛都没从电视剧里移开,两个人瞧见这态度,对视一眼干脆不买了。
顾江帆气呼呼:“体育课谁把钱包带出来啊?”
经过眼前的红砖小路就能再次走回操场,余照颠颠朋友柔软的手,撑开自己的衣兜示意她把手伸进自己的毛绒外套里暖手。
“哎,那不是咱们班的吗?问问他带没带钱。”
余照抬起头,看小路对面与他们相对而行的盛寻,苦瓜脸:“他就算了吧。”
“问问怎么啦?你刚才不是说想喝吗?再说回教室就还他。”
顾江帆拉起余照的手,快步拦住盛寻去路的同时,余照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选择让朋友去跟他讲话。
没想到盛寻也退了一步,迅速抿抿嘴。
“盛寻,能不能借我们俩五块钱?学校食堂的刷饭卡机器不好用。”
“哎你是不是也要去买水啊?”
“我....”他犹犹豫豫将手伸进衣服兜里,余照注意到他白皙皮肤下冻出来的红,下意识别开了目光,看小路边的枯黄草根。
她总是这样,将真话隐藏在假话下,将在意隐藏在余光里。
所以也就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飞速从顾江帆的灿烂笑脸挪到她的脸颊上,顺带着瞧瞧头顶微微炸毛的丸子头才又低垂了下去。
不习惯似的,她听到盛寻清嗓子:“不用还了,你们去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