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希望我能在冰戏会上好好表现,可我还滑得并不好。
今日与齐王分别时太过匆忙,我不曾问他明日还会不会去。
望着天空,我想起我提议让他教我时,他那毫无兴趣的神色。
还有他那个不知道是谁的意中人……
应该不会去了吧。
我讪讪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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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不在,父亲在官署中忙得抽不开身。
我不像明玉那样喜欢当家做主,便借着要练冰技的由头,将家中的事都交给了老祝,自己早早地离开了家门。
大约是因为天还早,灞池上的人不多。
我换上冰鞋,自己上了冰面。
这两日都没有下雪,冰面上,昨日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几道长线并行纠缠。
我知道,一半是我的,一半是齐王的。
脑海里想起他昨日说的话,要想不摔倒,就要先学会摔倒。
他教的摔倒,是怎么样的?
我看着冰面,缓缓滑到一处平整的地方,而后,咬了咬嘴唇。
下定决心之后,我将身体往旁边一歪。
这个摔倒的姿势,倒是不蠢,只是有些可怜。
活像一个在大街上落寞流涕的弃妇。
而后,我发现我漏算了一件事。
昨日倒下的时候,有齐王做肉垫,不疼。
但今日,我别处虽也没摔疼,手却结结实实擦在了冰面上。
张开手掌看,倒是没流血,只是红彤彤的,下次再跌倒可就未必无事了。
正当我想着马车里有没有裹手的东西之时,忽然,我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
心里一惊,我转头。
寒风拂面,一人在我面前停住,高高的个子,在湛蓝的天空下背着光。
“怎一直坐着?”齐王说,“如何站起来又忘了么?”
第四十七章 旧事(十九)
说实话,看到齐王的时候,我很是意外,但倏而觉得天地都亮堂了。
我忙站起来,顾不得拍干净衣服上的冰屑,只望着他,露出笑意。
“殿下来教我冰技么?”我说。
齐王看也不看我,只望了望远处,道:“伯俊去了洛阳,是么?”
昨日家人来报信时,齐王是在边上的。
我说:“正是。”
“伯俊上次与孤说过,你须得在冰戏会之前练得像样一些。”他说,“既然他不在,孤自当帮忙。”
原来如此,到底还是兄长的面子。
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意缘由。只要不在冰戏会上扮仙女然后摔成狗,就算他是为了迎娶兄长而教我我也乐意之至。
看着齐王,我的笑容愈加灿烂。
“如此,”我说,“有劳殿下。”
说罢,我就要往前滑,才迈步,却被齐王叫住。
他从袖子里掏了掏,将一样东西递给我。
“这个戴上。”他说。
我看去,不由怔住。
那是一双护手。厚厚的锦料制成,却似乎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经纬已经起了球。
“在冰上摔倒,最易受伤的就是手掌。”他说,“今日出门时,孤想起你不善冰技,必是不曾预备过。此物的尺寸,当是适合你。”
我谢了一声,接过来,套在手上。
果然颇为合适。
“这是殿下的?”我好奇地问道。
他“嗯”一声,却紧接着催促:“孤今日无多少闲暇,你要学,便快练起来。”
我忙答应一声,往冰上滑去。
昨日,我是使着小性子,玩玩闹闹过去的。
今日,大约是兄长离开了的关系,我知道除了齐王,没有谁能帮我。于是我收敛了脾气,认真学起来。
不得不说,齐王教习之时,颇为一丝不苟。
哪怕只是在冰上滑起来这样简单的事,他也总能搬出些道理,说我哪里做得不对,让我当场改正。
这着实无聊得紧。但他似乎完全不觉得枯燥,只在旁边盯着我一遍一遍习练,直到过关为止。
我又想起了明玉她们。
她们曾肖想着,如果能让齐王教她们打马球就好了。她们会故意笨手笨脚的,让他亲自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手把手、身贴身地教导自己。且希望他务必严厉,最好连怎么走路都指导一遍,切不可有漏网之鱼。
说着这个的时候,她们一脸陶醉。说要是能被齐王惦记上,哪怕只有那么一日也甘之如饴,这辈子活够本了。
被他惦记,哪里来的甘之如饴……
我在冰上,在齐王的指点下,双脚蹬着冰鞋没完没了地画着一个又一个的葫芦之时,心里这么想。
太阳渐渐升上半空,天气不那么冷。
我也早已经热出了汗,将皮裘披风脱了,放在一块露出冰面的大池上。
大约是见我喘起了气,齐王道:“累了么?”
我点点头。
他望向远处,指了指池边的点兵台。
“你可滑过去么?”他问。
那距离,少说也有两三里。
我张张口,正要拒绝,只听他说:“罢了,你若途中摔倒,便连回来的气力也没了。”
嘴边的话即刻咽了回去。
这不就是在说我练了这么许久,仍毫无长进?
我昂着头:“谁说我会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