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和被一双满是粗茧的手捡了起来,一张满是胡子的大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人突然张大嘴,冲着她的脸哈了一口气,一股带着蒜味的气体呼到她的脸上。
岁和感觉自己简直马上就要背过气去,接着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布。
岁和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千万不要用这块布擦她,千万不要!
不过那个拿着这块布的人可听不到她的声音,那块布直直地从头上落下,把她从上到下擦了个遍,那用力的样子像是要把她擦掉一层皮。
岁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来回滚动,那就是我脏了。
“这什么剑,怎么擦不干净,黑乎乎的?”声音的主人还有些疑惑不解。
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了一阵,“不管了,我捡到就是我的。”然后岁和被塞进了一个麻布口袋中。
这个麻布口袋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剑,而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柄,也是最黑一柄。
一路摇摇晃晃,不知道过了多久,岁和感觉到有些困顿,毕竟在阴门山的日子就没有怎么睡好过。
现在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久违的困意立马就找上门来。
在一阵叮里咣啷的金属碰撞声中,岁和逐渐进入了梦乡。
澄澈的天空一览无余,天边飘过像是棉花糖一般软绵绵的云朵。
竹摊边的大树在风中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一片花瓣顺着风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好巧不巧地落到岁和的鼻尖上。
岁和忍不住动了动发痒的鼻子,“阿嚏——”
从睡梦中醒来岁和有些恍惚,此刻她正躺在一个简陋的竹摊上。
岁和缓慢地睁开眼,强烈的阳光刺刺痛了她的眼睛,眼里不禁泛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她又转头看了看旁边,发现自己的身旁躺着或长或宽的剑,还有一些奇怪的植物,稍显凌乱地摆放着。
岁和的意识逐渐回笼,她定了定神,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眼前一片繁华,热闹极了,到处都是叫卖的摊贩。
不过热闹都是他们的,她所在的这个竹摊前一片冷清,鲜少有人驻足停留。
岁和觉得主要还是这个摊主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吓人,一脸的胡子五大三粗地沉着脸坐在这里。
第48章 (捉虫)
岁和懒洋洋地躺在竹摊上,温暖的阳光让剑昏昏欲睡,人来人往中,凡尘的烟火气很好似缓和了岁和紧绷的神经。
巨大的樱花树下,樱花顺着风洋洋洒洒,落下一阵花雨。
岁和所在的这个摊子刚好就在樱花树下,淡粉的樱花铺满竹摊的粗布顶棚。
也有不少花瓣落到竹摊上摆放的剑上,岁和的剑身上就落了不少的花瓣。
淡淡的香味窜进鼻腔,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真是岁月静好岁和发出感叹。
不过因为无人驻足,所以有些郁闷的摊主可就不这样认为了,他可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这些,他只想早点开张。
没好气地把飘落的花瓣从摊子上扫落,岁和还觉得有些可惜,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真是倒霉,今天怎么一个来问价的都没有。”粗犷的声音带着不满,把手中的抹布重重砸到竹摊上。
简陋的竹摊,晃了一下,吓了岁和一跳。
大胡子丧气地蹲到竹摊旁,粗粝的双手插进短粗的头发中,看起来很是受挫的样子。
日影西斜,橙黄的光铺在只有零星几人的街道上,像是铺了一条暖融融的地毯。
这条街上几乎所有的摊贩都收摊回去,就只有这个竹摊还坚守在这。
今日也是没开张的一天,大胡子把摊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卷到一起今日便灰溜溜地收摊。
拖着沉重的步伐,踩着落日余晖,穿过复杂而又曲折的狭窄巷子,赶在天完全黑之前到了家。
在一户稍显破败的屋子前停住了脚步,踟蹰着不敢进去。
低矮的满是青苔的院墙旁,站在墙边大胡子深吸一口气,用手推了推嘴角,把垂下的嘴角向上推起一个弧度。
随后推开院门,快步踏入,粗犷的声音轻快地说:“阿婉我回来了,你不知道,今天生意可好了,忙到现在才回来。”
院子里一个小火炉上咕嘟着一个黑色的小瓦罐,传出一股子厚重的药味。
不过这里最显眼的还是一个大大的火炉,以及一些冶铁的工具,看来摊上的剑都是从这里制造的。
“当家的你会来回来了?咳咳都怪我,要不是我,你就不用这么辛苦。”里间传来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不仔细去听根本就注意不到。
岁和其他的一众剑哐当一下一起被堆到屋子外的角落里。
大胡子快步穿过凌乱的院子,进入屋内。
岁和只能和一堆剑躺在一起,夜色降临,透过粗布口袋岁和看见模糊的烛光,从窗户透出来。
模糊的谈话声从屋内传出。
“当家的,这个病一直没有起色,一直这样拖累你,不如就这样,我们不治了,听天由命吧。”微弱的女声这样说道,时不时剧烈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