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被她一夸,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就数小水嘴甜,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快些拿去吃吧。”末了,把用油纸包好的酱菜包子递给她。
“谢谢赵大娘。”小水很高兴,她接过包子却不着急吃,将毽子塞进衣袖后把包子分成两半,一半重新包好,咬住另一半大口吃起来。
赵大娘奇道:“怎么还留下一半,是大娘的今天包的包子不合胃口了吗?”
小水摇摇头,嘴里还有未咽下去的包子,含糊不清道:“大娘的包子很好吃,只是我想留一半给刘爷爷吃。”
姓刘的老头是住得离他们远些的一位残疾老人,听闻从前为了保护家里人被山贼砍断了一条腿,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自己拄着拐杖带着干粮拼着一口气,走了三天三夜到凤翥岭,求领主给他一条活路。
有些后进之人以为领主不会收对领地无用之人,纷纷叹息着老头过几日便要死在外头当孤魂野鬼,没想到领主居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们才知晓原来领主真实实在在的心善,因此愈加放心在此地住下。
少了一条腿的刘老头自是做不了什么活路,每日领着救济粮勉强过活,自然没什么余钱去买小食。况且赵大娘家的包子抢手,她又只在早上卖一定的分量,卖完就收摊,等刘老头一瘸一拐地走到领地中央,包子早就卖完了。
某次小水与同伴玩斗草时,见刘老头眼热地看着赵大娘推着卖完的小摊车往家走,她心里便暗暗将此事记下。
赵大娘闻言一愣,这刘老头因行动不便又住得偏远,因此不常与他们往来,一时不太能想起,没成想小水还记着他,要给他送包子。
况且进了凤翥岭便是一家人,吃几个包子算什么。
她慈爱地摸摸小水的头,又往她怀里塞了几个包子:“还是我们小水贴心,刘爷爷不常走动,小水替赵大娘跟他问个好吧,这些包子全当送他了。”
“谢谢赵大娘,大娘人真好!”小水开心地抱着她的包子们,此时赵生也将牛车修整完毕。
他骑上牛,朝赵大娘问道:“娘,坐稳了吗?要走了。”
“嗳、马上了。”赵大娘回了他一句,同小水告别后跟着赵生一块儿出领地,前往县城。
赵大娘一家刚进城便碰上了尚未从老家逃离时,常常从隔壁村跑来买包子的李大婶。李大婶见着他们比他们还要惊讶,她挎着碎花布包一步并三步快速走至牛车旁边,又仔细地瞅了瞅。
坐在车上的赵大娘发现了李大婶,冲她打着招呼。
确认二人是她以往的老相识后,李大婶子嚷嚷道:“哎呀!赵金红,真的是你跟你那大儿子!”
赵生停下赶牛的鞭子,道:“李大婶,许久未见了。”
“李春花,我们娘俩又不是变成了妖怪,怎么就认不出来了。”赵大娘捂嘴笑道。
“这不是听说你们村被山贼屠了吗。”李大婶越说越小声,似乎是怕被县城中山贼的细作听去,“那会子我悄悄去你们村瞄过一眼,啧啧啧,那叫烧得一个干净,真是啥都不剩了。”
李大婶又问道:“怎么就你跟赵生,你家老头子和小壮呢?”
赵生与赵大娘皆沉默片刻。
李大婶看见二人倏然黯然的神色,轻轻打自己嘴一巴掌:“瞧我这张嘴,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随后叹了口气。
“不说这个了,你们是要上哪儿去啊?”李大婶正巧来城里给她孙女置办些布匹,小孩子长得快,过不了多久便要制新衣服。
赵生道:“哦,我们要去清道夫那儿一趟,收些碎的瓦片烂缸之类。”
他又转头朝李大婶道:“如果大婶家里也还留着这些废品,可以留给我们,我们花铜钱收。”
“何必呢?婶子家里有的是,不用给我钱了,你们帮我搬这些还省得我出去扔的功夫。”李大婶摆摆手道。
“那些谢谢大婶了,等会儿我们去你家收。”赵生道
她又盯着两人衣着打量一番道:“你们如今的日子过的还挺好啊,瞧瞧这衣服,我要是有这么一件,我可舍不得穿。”
赵大娘问言亦开始观察李大婶,她比几月前清减几分,衣裳也不似从前那般崭新,洗得略有些发白。
但赵大娘记得她家也算得颇有家资,若非如此,李大婶亦不会大老远从隔壁村跑来只为吃个包子。她虽不是日日都来,但凡过来必穿县城中最时兴的料子制成的衣裙。
李大婶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俯身到李大娘身旁小声道:“我听说你们进了那个叫凤什么的新寨子,你们怎么想不开去当山贼了,今日也就是我胆子大,若是换了旁人,指定不敢同你们搭话呢。”
赵大娘哭笑不得,解释道:“你想什么呢,我们是进了原本追风寨那地儿,但我们领主不可不干山贼的事儿,你们如今可有见过我们这儿的人去村里收税?”
“倒是不曾,怪不着我儿子那会儿赶车路过你们那地,那天刚好是雨天,他的车卡泥地里走不动,接过被路过的你们那什么领地的人给搬上来了,他通风我说,我还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