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云寨当家寨主大人?”
钱婉蓉阴森着美目,扯了扯嘴角:“你都知道了,何必又来问我。”
“我只是很好奇,你身子弱,好端端的钱府千金不当,为何非要去当山贼?”盛荷蓱真是打心眼里好奇,要是她有钱婉蓉这条件,她怎么享福都不为过,干嘛非要折腾自己。
钱婉蓉听完此言,咬牙愤然道:“你也同他们一样么,只因我身体不好,还是个女子,就该乖乖呆在家中学女德女训,等着未来嫁到夫婿家吗?”
这让盛荷蓱一怔,蹙眉道:“并非如此,我若是这般想法,也不必建立凤翥岭,收留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民。”
钱婉蓉自嘲地笑了一声,转头望向那片幽暗中,微不可察地喃喃道:“整日同泥做的男儿打交道,竟浑然忘了你亦是个女子。”
“你说什么?”盛荷蓱眉间锁得更深,又靠近她一些。
钱婉蓉抬首直视她的双眼,面无表情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没有所谓亲人的枷锁,也不会被病体拖累,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像我。”说至此处,她唇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我只能终日困在那小小的闺阁中,什么钱府千金,名头说的好听,不过便是一个精致的摆件罢了。”
盛荷蓱迟疑道:“可你父亲待你极好,你们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我不觉着他真把你仅仅当做物品看。”
钱婉蓉眼底浮起愠色,不耐烦道:“他单要我活着便万事大吉了,根本不管我是否愿意过笼中鸟般的生活,若不是他这份羁绊,我早该自我了断了去!”
“你又何必如此激进?”盛荷蓱十分费解,她是真想不明白。
“像你这般身强体健之人自然是不懂的,我打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多走几步便心力不支,我父亲遂将我关在房中,半步都不许出,可他只一昧的担心我身体,殊不知我更渴望外边的景色。若是拿我未来所有的光阴,去换几日能肆意奔跑的畅快,我亦是心甘情愿!”
盛荷蓱樱口微张,怔怔地盯着钱婉蓉,她似是从未将心事与人诉说,如今随即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说来好笑,自被限制出行开始,我知道父亲是为了我好,便背着他的希冀努力当一个大家闺秀,但付出的代价便是,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高兴。这么多年来,唯一觉得快活的,便是从京城搬到这小小的兴襄县,山遥路远,我们不得不在户外风餐露宿。那段时日,偶染上了风寒,但我的身体愈差,心情便愈好。”
“到了兴襄县,大家皆来问我京城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般繁盛,可我连自小长大的地方都未曾亲眼见过,自然无从说起。”
“人生苦短,我为何不能以我想要的生活过,就因为我是弱不禁风的钱府小姐?可你看,茂云寨被我接手以后建得多好啊,那些所谓山贼,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盛荷蓱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前些天偷跑出去是为了茂云寨的事情,她是钱府千金,钱掌柜又跟县老爷关系不错,自然是有大把机会接触。虽不知其中来龙去脉,但她能凭一己之力压制住其他三寨,足以见其人手段高明。
钱婉蓉面上露出诡异带着满足的笑容,随后神情一转,又死死地盯着盛荷蓱,似是要把她盯出个洞来,“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本可安心享受我的寨主生活,接着过几年因病死去。谁叫你那般聪慧能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便想知道,你我之间,谁更胜一筹。如今我愿赌服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罢。”
盛荷蓱勾起嘴角:“彼此彼此,你不也差点把我杀了。况且,为何你定认为我会杀你?”
钱婉蓉柳眉微蹙,显出几分不解,她知晓盛荷蓱善用些怪异的工具杀人,如今她手上被套了一个不知什么玩意儿,生死未知。
“你是我生意伙伴的女儿,我当然是把你交给你父亲看管了。况且你为何不同你父亲说明情况呢,他那么珍爱你,应该会以你的心情为重。”盛荷蓱理所当然道。
钱婉蓉听她此言,恼怒大吼道:“都说了你一个外人懂什么!你若叫我重新回那牢笼中去,倒不如直接让我死了个痛快!”说完便挣扎着起身要往石墙上狠狠撞去!
盛荷蓱赶忙上前用手臂困住她,但不知怎地,钱婉蓉此时倏然爆发出极大的力气,竟连带盛荷蓱的身子亦拖出一段距离。
她只得将重心往自己背后压,腿深深扎在地面,试图阻止钱婉蓉越来越大的动作。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上边似乎有人下来了,二人皆是一愣,晃神之间,凌绛苏带着钱掌柜及钱府护卫队等一行人下到了暗道中。
钱婉蓉亦停止了动作,不甘道:“怎会……”
盛荷蓱则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苏苏及时带人赶下来,要不然她真的拦不住钱婉蓉了。
钱掌柜见二人抱成一团,急急冲上前询问:“蓉蓉,不是说找首饰吗,可否有找到?你们这是在干甚?”
钱婉蓉沉着脸,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盛荷蓱则落落大方地朝钱掌柜笑道:“找到了,婉蓉说她有些累了想回家,我便扶她一把”末了,她将钱婉蓉推进钱掌柜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