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听……我听见了!你……你们也听见了!所有人……都会死!”
老人哆嗦着,极其惊恐地不停往后退,可她已经在床脚了,早已经退无可退。
负责打扫的侍者显然并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这间屋子混乱肮脏, 老人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不堪, 灰白的头发甚至不知多少年没有梳理过,混乱地披散着,长度早已经能遮盖住老人大半个身体。
黑暗混乱的环境,精神失常的老者,就连空气里都透着紧张和腐朽。
白染举着手中的光源, 观察她片刻后问:“你听见什么了?”
老人就仿佛没有听到她的的问题, 双目空洞地瞪着她的身后。
“啊啊啊——别——别过来!”
老人再次发出怪叫, 双手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而后开始用自己的头去装床柱子, 发出“咚咚”的声响。
看着老人的额角沁出的鲜血,白染眉心微拧。
她抬手,隔空按在了老人头顶上方数寸。
老人顿时再也无法撞下去,白染从百会穴大略探知了老人的状态,这才收回手。
她召唤出七杀,在老人对面坐下。
老人依旧紧张地看着房间黑暗的角落,直到琴音响起后,混乱急促的喘息声才渐渐趋于平稳。
半刻钟过去,老人没再大喊大叫。白染没有停止弹琴,她用传音的方式在老人耳边问:“你听见的是什么声音?”
通过传音,她的声音配合着琴音的旋律,蕴含着安抚的力量,直接响在老人耳畔。
老人空洞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落在白染的脸上。
“是魔鬼……”
琴音重复着相似的旋律。
白染问:“魔鬼是谁?”
老人再次流露出惊惧之色。
白染立刻换了一个问题:“你的哥哥呢?”
老人仿佛被问住了,“哥哥……你……认识哥哥?”
白染道:“他叫乔治,他登上了星舰。”
老人趴在地上,似乎想往白染身边靠近,“哥哥……”
白染问:“他在哪?”
老人干枯的手指如同骷髅一般嶙峋,抓挠在地面上发出声响,她痛苦道:“他……他走了……”
白染微微一顿,走了?
她注意到这个说法的微妙之处,问道:“他还活着?”
这一次老人好久没有回答,正在白染打算换个问题的时候,她眼神空洞地自言自语道:“活……死……呵呵……有什么区别?”
*
同一时间,楼下传来“哗啦”一声响,侍者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
正在看监控的费迪南德被他吓了一跳,当即怒道:“蠢货!连杯水都端不住吗!”
侍者立刻跪在地上收拾,紧张道:“抱歉阁下,实在是……监控内容太吓人了……”
费迪南德难得没有再继续骂人,因为侍者说的是实情。
他正在看阁楼那间房里的监控,白染除了一开始问了一句话之后,就一直在弹那个奇怪的乐器,没再开过口。
然而他那疯癫的祖母竟然有了和平时不同的反应!
费迪南德问侍者:“你为什么觉得吓人?”
侍者收拾了杯子的碎片,哆嗦道:“您带回来的这位小姐一直没开口,可我怎么觉着……”他战栗道:“姬玛太太好像在和她对话似的?”
费迪南德脸色阴沉,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看看其他人是不是和他有同样的感觉,现在被证实了,他感觉更加糟糕。
克莱恩果然没说错,这女人真他妈邪门!
“不等了,按计划动手!”费迪南德命令道。
侍者立刻应“是”,来到一处操控台前,按下了某个特殊的开关。
*
顶层阁楼里,白染沉吟片刻,正要再问,却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房间的左侧墙壁里似乎隐隐传来机械声响。
那用来封闭房间的钢板显然不单单只是厚重而已。
白染知道费迪南德邀请他来绝不会只是为了让她看看他的祖母,但如果是想借此把她也一并关起来,那未免太过愚蠢。
他肯定还有下一步打算。
白染暂时收起了琴,静观其变。
在她看来,姬玛其实不能说是精神失常,说精神受创可能更准确,只是精神受创的时间太长,就算是她也很难救得回来。
她刚刚弹奏的是《问魂咒》,由她弹来连魂魄都可问,更别提活人。她还有些问题要问姬玛,暂时不打算主动离开这里。
她决定先看费迪南德想要做什么,再选择应对之法。
数秒后,费迪南德的后手果然来了。
墙壁打开了一个细小的孔洞,里面发出轻微的“呲呲”声,片刻后屋里便飘散开某种药剂的味道。
原本试图爬到她身边抓住她的姬玛很快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白染感觉到体内发生的变化。
迷药?
她意识到这迷药应该并不是专门为她准备的,而是因为费迪南德嫌姬玛犯病的时候太吵,这才安装了专门的管道,可以随时向这个房间输送迷药,让老人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