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吟自顾自换下了身上带血的衣裙,打着哈欠躺在窗边的软塌之上,手随意地搭在软枕之上,小黑蛇立马嘶嘶地吐着信子冒了出来,亲昵地想要用尾巴去缠她的指尖。
“阿白,别闹了,去一边玩去。”
晏吟秋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小黑蛇顿时有些委屈地爬了下去,在软塌之上乖巧地蜷成一团。
两个服侍的纸人侍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一人周到细致地帮晏吟秋捶着腿,另一人则是用蔻丹给她染着指甲。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空气中都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清香,雨打芭蕉的声音格外催眠,晏吟秋靠在软枕之上昏昏欲睡,耳朵却敏锐捕捉到了一阵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晏吟秋掀了掀眼皮,眼见着姬隐推门而入,面上并无半分意外,只是挥手示意两个纸人侍女退下。
直到室内只剩下她和姬隐两人,她才勉强坐直了身子,淡淡道∶“未经主人允许便不请自来,你怎么和师月素一样没礼貌。”
“秋娘,你说话何必这般无情。”
姬隐顺势坐在了软塌旁的空地,那张清润的面容乖顺地伏在她的手背之上,笑吟吟道∶“我今天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难道你不该好好感谢我一番吗?”
“帮忙?”
晏吟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忽而嗤笑出声,似笑非笑道∶“你真的觉得我需要你帮忙吗?”
在场最棘手的师月素正忙着应付江景鹤,剩下的李松绝和荀妩几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使当时姬隐不出手,她也有把握轻松取胜。
明明是姬隐自己眼巴巴地上来帮忙,难不成还要她感恩戴德不成?
“秋娘自然不需要,只是这样便要暴露自己的实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了那些人,何必呢?”
姬隐痴迷地看着晏吟秋的手,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更显得整只手纤白如玉,他的舌尖仿佛都带着甜蜜,轻笑道∶“这个颜色可真适合你。”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逃出了太虚宗,却被仲长芜下令追杀,穿的衣服就是这个颜色……”
晏吟秋嫌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冷淡道∶“别在我面前发疯,同心咒之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敢把我捆了关在暗室里,姬隐,你是有几条命,现在是彻底活腻歪了吗?”
“秋娘怎么总喜欢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的头上。”
姬隐面上闪过一丝委屈,解释道∶“我可都是在为你着想,当时龙族正在四处搜查你的踪迹,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你不也顺势接受了吗?不然区区一个合欢宗禁地哪里困得住你。”
晏吟秋闻言却没有半分动容,她冷笑了一声,反问道∶“说的倒是好听,那同欢咒也是为我着想了?”
“我听说仲长芜也曾给秋娘下过同欢咒,所以秋娘当初才会突然回心转意与他结为道侣。”
姬隐含笑抬头看她,丝毫看不出半分心虚,坦然道∶“反正夫君死了也该换新的,我也想和秋娘这般恩爱,试一试心随情动到底是何滋味。”
晏吟秋脸色陡然间冷了下来,纤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软枕,拼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恨意。
“正是因为他这般不知死活,所以现在才成了‘亡夫’,你若是想试试,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姬隐挑了挑眉,倒并未继续搭话,反而是自顾自道∶“同欢咒若想效果够好,那就必须得有菟鬼藤的参与。”
“菟鬼藤的枝叶可不好找,为了能拿到雄藤的枝叶,我可费了好大的功夫,本想用龙血花和师月素交换一枚化形丹,没想到反倒是被秋娘买走了。”
晏吟秋闻言猛然抬头,警惕道∶“兰凰手里的龙血花是你给的?”
“姬隐,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凰一族与龙族皆是上古妖兽,但凡可以破壳而出的都不需担心化形问题,晏吟秋本来还在奇怪兰凰为何要交换化形丹,没想到姬隐才是幕后操作之人。
姬隐没有否认,反倒是挑起了晏吟秋的一缕长发,像是毒蛇吐出了信子一般凑近了她,“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问那位死去的玄微仙尊,问他当初为何给你下了同欢咒却不好好善后。”
“菟鬼藤一雌一雄同根并生,但却只有雌藤可以继承鬼藤之力,雄藤只能像菟丝花一般依附于雌藤,仲长芜为了得到雄藤的灵果,竟然不惜和雄藤做了交换,夺了雌藤的鬼藤传承,害的她连化形都困难。”
“你说雌藤若是以后想要报复,她会报复到谁的头上?”
晏吟秋神色渐冷,冷笑道∶“你少在这里糊弄我,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九重楼会连一枚化形丹都拿不出。”
“九重楼自然是有,可菟鬼藤本属木,再加上雌藤现在异常虚弱,稍有不慎便会伤势加重,只有木属性的药修炼出来的化形丹才最为稳妥。”
姬隐笑容不改,缓声道∶“不过现在有了秋娘的化形草,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姬隐智多近妖,环环相扣之下竟将他们所有人都算计其中,让他们不知不觉当了他手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