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已是五十年前……”
一阵沉默之后,千鹤继续道:“阿灵,你知道的,煞气会孕育出妖邪,眼下不知道洞内是何情形,我也知此行格外凶险,我们已经传信给师父,过两日其他弟子就能赶来。”
“再等两日,恐怕连你师弟的尸首都找不到了,”沈灵雨道,“我既已答应你们,就一定会做到,只是不知他还能撑到几时。”
“我师弟剑术极佳,若只是寻常小妖,还能与之僵持,”千鹤眼眶一红,继续道,“阿灵,我知你有不死之身,但还是感谢你能出手相救,不管结果如何,这份恩情昆仑定会记得。”
说话间,几人回到客栈,青恒正趴在榻上吃着糖葫芦翻话本,听到自己要跟着一群禽妖到几百里开外的小村子赶狐狸,自然很是不情愿。
一直到沈灵雨承诺回来后给他买三串糖葫芦,他才活蹦乱跳地动身了。
目送青恒和禽妖离开,沈灵雨又回到桌前画了几张符,听见白玉禾在一旁收拾东西,好奇道:“你做什么?”
白玉禾手下一顿,回答得很是理所应当:“自然是收拾去百妖窟要带的行李啊。”
沈灵雨一乐,道:“你当是去游山玩水吗?”
这样说着,她放下手中毛笔,走到白玉禾身边,俯身将他手里的行李拆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几瓶伤药、一捆麻绳、三块白面馍馍。
——还有一把小铁铲。
像是炒菜用的,兴许是从客栈的灶房里顺来的。
她奇道:“这些能顶什么用?”
白玉禾有些支吾:“带着总比没带强,先前在留仙村,你不是还拿着我的箱子砸过魈鬼吗?”
沈灵雨笑了笑,忽然瞥见那些瓶瓶罐罐下面还有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纸,她刚要伸手去拿,白玉禾倏尔将包裹系上,并当着她的面连打了两个死结。
沈灵雨:“……”
沈灵雨:“那是什么?”
白玉禾抬头看向窗户:“没什么。”
沈灵雨仍在坚持:“我都看到了,好像是一张符,你从哪来的?”
白玉禾“咦”了一声,指了指窗外,煞有介事道:“阿灵,你看那是什么?”
沈灵雨仍要去夺他手中的行李,而他却快她一步,将那个小布包托得老高,叫她如何蹦都够不到。
沈灵雨咬咬牙,一把扯过他的衣袖,想要将那布包拽下来:“你一只小妖藏什么符纸,怪危险的,快让我瞧瞧——”
白玉禾被她攀扯得左摇右晃,却死活不肯缴械投降,见他遮遮掩掩的样子,沈灵雨愈发好奇起来,她假意不再争抢,装模作样地背过身去。
正当白玉禾舒了一口气时,她又冷不丁地回身跃起,一把将他手中的布包夺了过来。
还没等他反应,她拔腿便跑,边跑边将布包拆开。
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之后,白玉禾已经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沈灵雨手上一空,布包重新回到白玉禾怀里,只见他脸颊微红,忿然道:“你怎么这么爱抢东西啊……”
沈灵雨还在愣怔,若她方才没看错,那符纸应该是她尚在侯府时画的驱邪符。
当时侯夫人问她要些除祟之法,她便画了三道符相送,只不过……给白玉禾的那道是她胡乱画的,如果细看的话,里面还夹杂着一颗小小的猪头。
他竟然保留到了现在?
她心中一动,面露愧疚之色,迟疑地望向白玉禾。
白玉禾皱眉道:“怎么了,我不过是带张驱邪符护身,你干嘛那种眼神看我……”
见沈灵雨就要张口,他生怕她不让自己一同前去,连忙补充道:“我不会成为累赘,我跑得快,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万一你遇上麻烦,我还能指点一二。
“我要跟你一同去百妖窟。”
他焦急地等待沈灵雨的回答,却见她缓缓走到他面前,忽地凑近,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她一把揽过他的后颈。
白玉禾身子一僵,两人的脸凑得很近,他被她扯得俯下身来,只能仰着头看她:“阿灵,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刚瞥见沈灵雨左耳耳垂上的小痣,忽觉她的手开始在他后颈处摩挲,她的指腹凉凉的,缓缓划过那一寸敏感的皮肤。
他不由得喉咙一紧,喟叹道:“阿灵,我把行李全拆给你看,你放开我,好不好?”
沈灵雨沉声道:“别动。”
她将内力凝聚于指间,随后默声念诀,将先前悄悄结在白玉禾后颈处的缚妖印抹去。
做完这些之后,她满意地将白玉禾放开,道:“之前给你的那道符是假的,不顶用,我再给你画一张。”
白玉禾哪里还能听得见她说了什么,耳边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声。
*
沈灵雨一行人到达百妖窟的时候,太阳已经斜斜地没入山中。
望着不远处往外渗出煞气的深洞,归林和荒屿面色格外阴沉,千鹤见状,轻声道:“你们且在洞口等待。”
荒屿一惊,道:“我也要进洞!”
归林忙跟着说:“是啊师姐,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