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二位客官?”路过的小二看得胆战心惊, 好心提醒道, “菜不够了还可以加……”
白玉禾脸一黑,咬牙道:“……这里没你的事。”
小二瞥见他愈发阴沉的脸, 哪里还敢说话,只好溜回暗处,怪道:“这俩人看着穿得人模人样的, 也不穷啊,竟为了一片酱牛肉如此这般, 啧啧啧。”
见躲不开白玉禾, 沈灵雨将筷子一放:“负、负什么责啊?不就是亲了一下嘛!”
说罢,她故意不去看他, 从怀中拿一把碎银放在桌上,自顾自离开了食肆。
火凤正立在树下啄羽, 见到她来, 欢喜地叫了两声。
沈灵雨摸了摸它的脖颈,对身后追来的白玉禾道:“好了,我们出发罢。”
“等等,阿灵……”
“让我算算……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安祁县境内。”
“阿灵, 我们先把这事说清楚。”
“我师父以前游历时到过安祁,说那里有初春办灯会的习俗, 没准我们还能——”
话还没说完,沈灵雨倏尔睁大了双眼。
白玉禾一只手将她的手腕牢牢牵制住,一只手揽过她的后颈,将她紧紧抵在树干上。
“沈灵雨。”他凑得极近,连名带姓地唤了她一声,随后久久地沉默下去。
他委屈地抿着唇,眼底像是刚落了一层薄雪,湿漉漉的。
沈灵雨不敢看他,只好艰难别过脸去:“你生气了?
“昨夜是我有些冲动,当时我以为是在做梦,就……”
白玉禾微微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所以,你现在是在玩弄我吗?”
沈灵雨拼命摇头:“怎么能这么说呢?白玉禾,你都活了三百年了,只是亲一下而已,大度一点嘛?”
她的声音在白玉禾愈发暗沉的眼神中低了下去。
等等!难道,这是他的第一次?
大事不妙了,她把这个三百岁妖精的初吻夺走了,这不得赖上她吗?
可是,可是……
沈灵雨一咬牙,声音带了颤:“我、我也没亲过什么男人呢,你先委屈上了!”
此言一出,她只觉一股热气从心底蔓延至耳根。
平日里见惯了她不悲不喜的淡然模样,如今瞧见她脸颊上绯色的红晕,白玉禾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你那副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有说嫌弃……”
望着他漂亮的浅金色眼眸,沈灵雨下意识吐出了这几个字。
白玉禾像是一下子竖起了耳朵:“那就是喜欢?”
见她不说话,他继续道:“当初在百妖窟,若不是你探境救我,我早就被困死在那里了。”
沈灵雨移开目光:“我救你,又不是要你以身相许。”
白玉禾叹了一声,伏在她的颈间,眼角微红,声音低哑:“亲也亲了,抱也抱过了,还结了契。
“阿灵,我早就是你的了。”
他的鼻息打在她脖颈那处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酥麻,沈灵雨只觉身上力气被全部抽走,整个人都变得绵软。
只听他道:“阿灵,再亲一下,可以吗?”
沈灵雨意识有些恍惚,鬼使神差地,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瞬间,四周安静下来,耳边只能听见声如擂鼓的心跳。
是两个人的心跳声。
一股熟悉的草木香充盈在她的四周,她不由得抓住他胸口的衣衫。
等了许久,唇上并没有传来炙热的触感,正当她想要睁开眼睛时,额头落下了如羽毛般轻柔的一吻。
白玉禾狡黠地笑了笑,似在回应她的疑惑。
“好了,”他心满意足地放开她,踱着步子来到火凤身边,“天色不早了,我们出发罢。”
只留她一人在原地凌乱。
*
一路上,沈灵雨没有再同他讲一句话。
她早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要理睬他了。
脸颊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她只好赌气似的撑着脸,背对着白玉禾坐在火凤宽广的背上。
天色渐晚,白玉禾终于憋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讨好地问道:“阿灵,咱们今晚吃什么?”
吃吃吃,就知道吃!沈灵雨在心底白了他一眼——这下,坐立难安的人变成她了。
想到方才的尴尬,沈灵雨默默往远处挪了挪,不巧牵扯到小腿上的伤口,痛得她“嘶”了一声。
见状,白玉禾声音一沉:“你的伤还没好。”
沈灵雨眸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吱声。
白玉禾蹙起眉,一把将她扯到近前,挽起她的裤腿,只见包扎好的伤口又崩裂开来,一点点往外渗着血。
放在平时,这样的伤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愈合如初。
白玉禾问:“阿灵,你的能力正在渐渐减弱对吗?”
沈灵雨被这句话拽回了现实,她心一凉,沉声道:“看来被巫宁说中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半晌,沈灵雨强打起精神,笑道:“放心,我本就命大,在没有阻止玄龄真人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白玉禾扯下袖口的布料,垂下眼为她重新包扎。
沈灵雨又道:“白玉禾,妖的寿命那么漫长,何苦耗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