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的极是艰难,到最后,额头上已经是汗涔涔的了。
皇后脸色一变,她皱着眉头深深道:“当真是无法了么?”
纵使韩宝林平日再怎么嚣张跋扈,蠢笨无知,这时候也无人与她计较了,只瞧着她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便生了无尽的怜悯之意。
但皇后也知道,眼前若是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可怜韩宝林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已经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了。
这时候正巧楚熠过来听见这句话,他微微一愣,视线不由得落在病床上痛苦不堪的女子身上,韩宝林身上那颜色喜庆的宫装终也未能添些福气。
皇后垂眸,语气难掩哀伤道:“陛下……”
“朕听见了。”楚熠出声打断她的话,转而对着一旁太医道,“既是保不住皇嗣,那便要保住大人的命,明白么?”
太医忙不迭点点头,“微臣明白。”
方才已经传令将慎刑司的唤来严查此事,御膳房今日当值的宫人都被唤了来,其中传膳布膳的宫女都惴惴不安地立在当中,大气儿都不敢出。
“给韦容华和韩宝林传膳的宫女何在?”贤妃冷声道。
那两个宫女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互相对视了一眼,声若细蚊道:“奴,奴婢在。”
“你们是自己交代还是本宫将你们送入慎刑司?”贤妃说话向来言简意赅,她不喜欢多费口舌。
慎刑司在宫人眼中便如同地狱一样,进了那里的都是犯错的宫人,若是为了盘问什么真相之类的东西,他们有千百种折磨人的法子,到了那时候有些人甚至会觉着死都是一种解脱。
何其可怖。
韦顷盈眼尖地瞧见方才给她传膳的宫女身子抖了抖,她贼溜溜地瞥了眼四周,最终收回视线低着头不吭声。
今日有资格坐在这宴上的都是后宫中的嫔妃,她若是打量旁人,那么,此事背后指使之人便坐在这其中。
韦顷盈抬眸,视线却不自然落在秦昭媛身上,秦昭媛上回使计谋害韩宝林之事还历历在目,只是没让她得逞。那么这一回,会不会还是她呢?只为了斩草除根。
除了韩宝林的皇嗣,也同时将枪头对准了她。
韦顷盈的眼神中终于萃着冷意,她将手搭在小腹上,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这边帝后已经从偏殿出来,瞧着皇后脸色有些晦涩,韦顷盈便已经猜到,韩宝林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
这毒这般烈,端看韩宝林方才那副模样,那样多的血兼之她还见红了,若这会儿她已经有了八九个月的身孕,没准儿还能试上一试,可五个多月,纵然她能感受到胎动但也绝无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韦顷盈该是讨厌韩宝林的,可这时候,她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子悲哀。仿佛她怀着身孕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时候一般,如今便惨淡地躺在偏殿,要切身体会到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绝望至极。
没有一个母亲不宝贝自己的孩子。
两个宫女都没有吭声,为韩宝林传膳的那个宫人磕了磕头,语气急促道:“贤妃娘娘饶命,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膳食是从御膳房取过来的,那时候师傅只是将东西交给奴婢说是给韩宝林小主的。”
“那么除此,便什么异样都没有么?”
那宫女忽然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奴婢将东西接过来的时候,正巧如月也过来了,说是来为韦容华取燕窝羹,她说,韦容华小主正等着解腻呢,只是御膳房这时候才做好了一碗,奴婢想着韩宝林小主也没催促便先将这碗给她了。”
如月便是为韦顷盈传膳的宫女。
话落,众人都落在了如月身上,瞧着她小脸通红,一副局促的模样,呐呐道:“奴婢,奴婢只是瞧着韦容华没吃多少东西,便想着将燕窝羹端回来给韦小主解解腻,并无旁的心思。”
这样问也问不出什么,贤妃扫了眼那宫人,便将御膳房做燕窝羹的师傅传唤出来。
杜师傅只觉得是天降横祸,他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惹了这大祸事。只是他心知肚明的很,这时候若是不仔细交代着,只怕他的脑袋还有一家老小的都要保不住了。
他磕了磕头结巴道:“陛下,奴才冤枉啊,奴才照着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的吩咐做燕窝羹,一切都按着二位娘娘的规制来,是真的不知这两碗燕窝羹何时掺了毒进去的。就是借奴才几个胆子奴才也做不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请陛下明查。”
一个两个都在推三阻四,到底是谁在说谎。
此刻偏殿一盆盆血水端出来,韩宝林疼得醒了过来,她头发丝都是汗,疼得痛不欲生喊道:“陛下,陛下在那儿?”
“小主,陛下正在正殿为您主持公道呢,您放心,陛下一定会为您做主的。”秀晴这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一股脑只能这样说着,她努力不让韩宝林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韩宝林瞧着她这样丧着一张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哭喊道:“你如实告诉我,孩子,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小主,太医说您还年轻,说孩子还会有的,您要好好养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