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还未开口说什么,便瞧见秀晴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仿佛是心虚一般, 眼神闪烁着。
皇后微微皱了皱眉, 一瞬又恢复自然。
“好生照顾你家小主,若有事记得禀报本宫。”
秀晴忙不迭点点头,送走了皇后, 她转身回到内室见韩宝林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秀晴鼻尖一酸跪了下来道:“小主, 您为何不告诉皇后,将秦昭媛威胁利用您之事说出来,皇后娘娘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韩宝林睁开眼睛,她扯了扯嘴角,冷冰冰道:“如何告诉皇后?你觉得陛下如今还会信我么?没有了这个孩子做倚仗,我在陛下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早先得宠怀孕时再怎么嚣张跋扈,如今也该看清楚世态炎凉了。没了孩子, 自己宫里的早就人心涣散, 人前虽没说什么,人后那些只言片语一字不落传到她耳里,她并非不闻外头事。
能等待她的只有失宠的下场,如今尚且被人惦记着,再过些时日旁人便会慢慢淡忘她, 一个失宠又失子的女人,又谈何被记得呢?
而秦昭媛作为幕后之人, 将所有事自可以都推到自己身上,反而将自己撇个干净独善其身。
秦昭媛在宫里的名声一贯好, 就算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呢?她曾与秦昭媛和江婕妤起过口角之争,旁人只会觉着她疯狗乱咬人,却不会怀疑秦昭媛。
皇后回到坤仪宫,越想越觉着奇怪。她抬眸扫了眼时莺,缓声问道:“这些日子有谁去过韩宝林宫中么?”
时莺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奴婢不曾听闻过,方才趁着娘娘进去与韩宝林说话的空隙奴婢也问过伺候韩宝林的宫人,她们都说小主自打失子后就一蹶不振,莫说说话了,便是连膳食都不肯多用的。”
皇后闻言眉头皱的愈发深,“韩宝林身边素常只有秀晴伺候,按照宝林的位份,虽新添了宫人,但能进去伺候的往往都是最亲近的人。秀晴跟在她身边,韩宝林的举止便不多说,可秀晴却着实有些奇怪,那副反应,倒像是在隐藏什么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今日韩宝林什么都不肯说,反倒越疑点重重。
嘉福殿,宫人陪着永宁公主在中庭打雪仗,地上覆盖了厚厚一层雪,这天儿原本是极冷的,但永宁公主兴致正好央求了温昭容许久,终于被应允来玩闹一会儿。
整个宫苑都充满了孩童无拘无束的嬉笑声,传遍了每一处角落。
温昭容和韦顷盈立在宫殿门口,温昭容含笑望着永宁公主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复瞧着韦顷盈叹了口气道:“韩宝林之事,这几日宫里也没查出些端倪来,依我瞧,这事儿怕又要不了了之了。”
这不由得令人联想到之前鹅暖石之事,也是这样,牺牲了几个奴才,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的。
宫里如今都倾向于将此事与鹅暖石之事联系起来,背后之人的用意从来都十分明显——皇嗣。
只可惜前头那次没得逞,这一次更像做了万全准备一样。韩宝林和韦顷盈之间仿佛必要算计成一人,韩宝林既是“她”的爪牙也是棋子。
可到底是谁呢?
这般深沉的心思,着实可怕。
韦顷盈浅浅一笑道:“事儿做多了总会露出马脚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温姐姐觉着,这回我未曾被算计到,那人会不会挑个时候再次下手呢?”
温昭容闻言大骇,忙“呸”了声急急道:“好了,快到年关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甚?韩宝林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若是你也,那宫里还真是要翻天了。残害嫔妃,谋害子嗣,哪一桩都够她赔命了。”
韦顷盈倒不是胡说,只觉着这一次两次都未能被人发现,没准儿还是助长了那人的气焰,那么没能在她身上得逞的,没准儿真会再挑一个时机来下手的。
如今嘉福殿虽然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但也是外表看起来的。
她正想的入神,忽然身上被搭了一件厚厚的大氅,韦顷盈微微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柳嬷嬷不知何时过来的,只见她语气淡淡道:“小主,您眼下正怀着身孕,今日天气严寒,合该披上一件大氅再出来的。若是冻着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柳嬷嬷是被派来照顾她的,做事无微不至,但人的确有些严。譬如这些日子,韦顷盈就没见她笑过,许是瞧着这模样,她心里也是有些怵柳嬷嬷的。
因此,她面上端着乖巧甜美的笑意和声道:“倒是我的不是了,多亏嬷嬷提醒的是。”
温昭容瞧着这副场景,不知为何忍不住发笑道:“倒是奇了,不过柳嬷嬷做事细致这很好,你如今月份渐大更该小心些了。罢了罢了,还是莫要站在此处吹风了,快些回屋去。”
嘉福殿里头供着红箩炭,暖和的不得了,人只要在里头坐上一会儿便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还容易犯困。
因此韦顷盈才更愿意出来走走的,不过温昭容也是为着她好,她今日出来透气的时候不短了。
因此二人携手回到殿中,陛下不来的日子,多是温昭容陪着她。本就是情分不一般的,再加上温昭容整日除了陪伴公主也是无趣,二人之间便合得来,因此说话做事在一起的时候就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