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初出茅庐,资历这样浅的人,自打入宫以来便圣眷正浓,又有了身孕,前程大好,这样的好运气,秦昭媛当真艳羡到嫉妒,可她素来是隐而不发的人,她足够忍耐。
当然,她也在蛰伏,她要寻求一个适当的时机再次下手。
当然不会是自己下手,借刀杀人,她深谙此道。
秦昭媛瞥了眼秋蓉,秋蓉便知道主子有事情吩咐,便端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立刻便退了下去,内殿只剩下主仆二人。
秦昭媛使了个眼色,秋蓉凑到她身边来,秦昭媛勾了勾嘴角缓缓说着,眼瞧着秋蓉脸色有些不好,她张了张嘴道:“娘娘,这事儿有些铤而走险了。您利用那棋子便是了,何苦自己还要搅到其中来。上回鹅暖石一事,您便深陷局中,虽未引人注意,但三番两次都被牵涉进去,难保有心人不曾怀疑。”
秋蓉觉着有些冒险了,但秦昭媛此刻的心态当真如韦顷盈所预料的背后之人一般,得逞了一两次便有些张扬了,她心底是打定了自己的安排是天衣无缝,寻不到一丝破绽在的。
但秋蓉仍有顾虑,不料秦昭媛挥了挥手,神情淡淡道:“你只管去办就是了,且瞧着到时候如何。”
嘉福殿,韦顷盈身形比之当初丰腴了些,清瘦的面庞也有了些肉,她生得好看,因此怎样看都好。
今日除夕宫宴,后宫都要参加。
虽韦顷盈怀着孕已近七个月,肚子大了一圈,但她身子底倒算康健,想着辞旧迎新的日子便去也无妨,只是仍要小心些。
每逢到了宫宴上便会出事。
“小主试了好几身衣裳了,奴婢瞧着怎样都好,只是您素日喜欢颜色清浅些的映衬的清丽可人,但年节好歹颜色喜庆些的好。尚服局前些时候送来的那件大氅正好,应景。”知节笑吟吟道。
韦顷盈抚了抚圆滚滚的肚子,嘴角扯了丝恬淡的笑意连连道:“既然是咱们知节姑娘瞧中的,我又能说什么呢?恭敬不如从命也就是了。”
知节听着她这样说,一张俏脸娇羞的不成样子,嘴里念道:“小主就喜欢打趣奴婢。”
一边的松禄立在一边,嘴角含笑看着这一切。他自打入宫后因着机灵连连高升,到御前侍候了不久就成了杨寿恩的徒弟,杨寿恩其人眼光高,虽瞧着他性子是怪稳重温和的,但他瞧人的眼光准。
松禄这小子机灵,也有些稳重劲儿在,因此才能被他挑中做徒弟,名义上是师徒,那也是当亲子一般的。
这回松禄被陛下“委以重任”,他是一百二十个用心的,廊下守夜的活儿他做的最多,心思也机警,因此没来一阵儿早跟嘉福殿的宫人们混熟了。
自打伺候韦容华,他心底倒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往常那些娘娘主子们待人再亲厚,但仍是有距离感在的。这些距离感是天生的,就是地位的不对等,可是在嘉福殿中自然也是讲究规矩的,但韦容华对奴才并不是那种素常的蔑视或是高高在上端着架子,她是将奴才当人看的。
今日到了年节也能惦记着他们做奴才的,赏赐或是一盘热腾腾的饺子是少不了的,还有松禄来了这几日,就瞧见宫里奴才病了都是禀报给韦顷盈的,韦顷盈会让知节去瞧瞧将药递过去,这之后因病歇息都是顺理自然的,过几日她都会记着这事儿不忘问几句。
这些便足够让人觉着温暖了。
所以嘉福殿的氛围很好,玉堂宫中的氛围也好。
主位温昭容娘娘也是和善人,时常过来瞧韦容华,伴随着韦容华的月份越大,温昭容娘娘便很少将公主带来了,怕永宁公主活泼好动的到时候冲撞了韦容华。
韦顷盈笑着道:“今日是除夕,还是知节和松禄陪我去赴宴,只是咱们宫里伺候的宫人们教芷荷和采薇莫要忘了,都要照顾的妥帖的,还有柳嬷嬷。今夜你们便一起聚着开小两桌席面也算是恭贺新年,到时候花销的银子便由我出了。”
芷荷笑着脆声道:“多谢小主体恤,奴婢代宫人谢过小主。”
“陛下驾到!”
陛下惯常不让人通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来了,嘉福殿这边的人已经习惯了,也不会慌乱如往常一般接驾就是了。
只是西配殿那边可是眼巴巴地瞧着,林令仪扯着帕子站在门口,嫉妒道:“旁人都说我与温昭容和韦容华同居一宫,可是半分她们的好福气都没沾到。陛下将我当个空气人,韦容华如今不能侍寝陛下都不曾来我这儿,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除了那样一张脸皮子,她……”
林令仪每日便如同念经一般宣泄自己的不痛快。
她也是个“苦命”人,平日除了身边的奴才也没个人能听她说话。
可她抱怨的这些话,奴才根本不敢接只是默默地听着。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若是传出去给韦容华知道了,那可是得宠的主儿,吹一吹枕头风到陛下耳朵里头,他们的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林令仪可以没脑子瞎嚷嚷,但是他们不行。
林令仪瞥了眼身边的宫人,见她头低的深深的,一句话都搭不上。她一阵气闷,想找温昭容说说话,可十回九回是见不到的,要么就是人乏了已经歇了要么就是陪着永宁公主读书,总而言之就是不得空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