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媛正坐在镜台前,对着镜子描眉,从铜镜里头瞧见秋蓉有些慌张的模样,她微微蹙眉不明所以道:“什么事情值得你这般慌张?仔细失了规矩。”
“主子,是冷宫里头韩氏送来的信,您快看……”秋蓉急忙将信呈了上去。
本来心情还算愉悦的秦昭媛扫了眼那信,顿时情绪大变,隐隐透着几分暴怒,她死死地拽着那纸,咬牙道:“当真是她送来的?”
“奴婢在宫门口发现的,许是她买通了冷宫那边的人送来的。主子,这样的把柄若是留在了她手上,那便是大事不妙。到时候,若是行刑前她说了些不该说的,始终是心腹大患,您说该怎么办?”
秦昭媛神情有些晦涩不明,半晌,她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今夜,乔装打扮,去冷宫。”
嘉福殿,知节回来时将冷宫的事情如实禀报给了韦顷盈,韦顷盈浅笑道:“事情成了,旁的便看韩氏该怎么演这出戏了。不论怎样,只要秦昭媛去,她便落入陷阱了。”
知节笑了笑语气柔和道:“这是自然,就像您说的,韩氏早就恨死了秦昭媛,不消多说她自然不想秦昭媛利用了自己还高枕无忧。不过,也算韩氏争气,关键时候竟然想起了这样重要的物件来,秦昭媛恐怕收到这封信也是不得不去,留人把柄可不是她的做派。”
韦顷盈眼神倏然一亮,人赃并获,待今夜便有好戏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韦顷盈到坤仪宫时, 轿撵稳稳地落下,因她如今身怀有孕,为她抬轿子的车夫都是仔细挑选过的, 必然不会出现韩氏的前车之鉴。
时莺奉皇后娘娘之命在宫门口等她, 作为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兼心腹, 极少有人能让她在此处候着。
“给韦容华请安。”时莺福了福身,便引着韦顷盈主仆往里头走,坤仪宫此刻静悄悄的, 一路到正殿因为皇后素来畏冷,因此正殿地龙烧的正热乎, 她一进去便卸了披风。
皇后瞧着她身子已经很重了,却还是跑过来了,不免忧心道:“若是有事,尽可以让你身边人来禀报本宫,何必自己亲自来,若是磕着碰着了只怕是不好。”
韦顷盈浅笑地还是福了福身,虽然身子重了许多, 却还没到皇后说的那个地步。她小心翼翼地被知节扶着坐下, 待坐定后她方才看向皇后,语气恬淡道:“正是因为嫔妾有要事向皇后娘娘禀报,兹事体大。”
皇后瞧着她眸底的谨慎与慎重,便摆了摆手,内殿伺候的宫人们便都退下了。
入夜, 冷宫地处偏僻,旁边就是宫人们住的庑房, 冷宫门口除了守夜的侍卫们再没有旁人。素日里头都觉着晦气,绕着路走还来不及, 哪里会有人巴巴往上头凑呢。
两个侍卫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撇了撇嘴,语气不善道:“真是倒霉,天气这么冷,里头的人左右也不敢跑出来撒泼的,还偏要咱们守夜。”
他搓了搓手,冻的脸色红得发紫,还不住地哈了口气。
话落,便见两个戴着斗篷的女子过来,秋蓉凑近两步,她抬起脸来笑着道:“还请二位大哥能行个方便,我家小主与里头那位相熟,到底人快要走了便想着来送最后一程。”
说罢,她隐晦地掏了掏袖口,迅速地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塞到其中一个侍卫的手上,那两个侍卫相互对视一眼,虽面上未见多少喜色,但心底早就是乐开了花的。
瞧着这对主仆二人进去,其中一个侍卫笑着道:“看你还说今日倒霉,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罢,他掂了掂手里的荷包,份量还不轻,可见是大手笔的。
秦昭媛与秋蓉一路畅通无阻进来,这是秦昭媛头一回来冷宫,她捻着帕子堵在鼻子前,里头阴森的很,只是一束光透进来,屋子里头无端显出几分恐怖。
她环视了一圈,秋蓉提着宫灯的手都不由得颤了颤,仔细瞧她额间都冒出了几滴汗珠,可见是怕的极了。
莫说是宫里的嫔妃们,便是宫人们素日都觉得冷宫晦气的很,哪里肯过来。从前听老宫人们说里头有鬼,阴气重,虽然知道是玩笑话但是进了这里只觉得可怕,看这样子说是没有鬼都不信。
秦昭媛倒不是很怕的,她瞥了眼秋蓉那副模样,不动声色便拎了她手里的宫灯向前走,走了不过几步便瞧见韩氏主仆窝在墙角。
在冷宫已经呆了几天的人了,身上自然算不上干净,瞧着那身衣裳已经有些脏了,发髻也散乱的不成样子。
韩氏是等着她过来的,看到秦昭媛的那一刻,她忽然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眼神里头是无穷无尽的怨恨,发狠道:“你竟然敢来?高高在上的昭媛娘娘,将人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你好好瞧瞧这冷宫,这原本就是你该来的地方。”
秦昭媛瞧着她这副疯癫模样,说出口的话也毫无逻辑。不过她并不计较,只是语气淡淡道:“将玉佩交出来,莫要偷奸耍滑。”
韩氏冷笑了笑,语气尖锐道:“你做梦!我才不会告诉你,等到明日一早我便要冷宫的侍卫告诉陛下,让陛下替我做主,来惩治你这个手上沾染了数条人命的毒妇,好好看看你这副伪善的模样。”
秦昭媛听了这话,将身上斗篷取下递给秋蓉,她瞧着韩氏这模样只觉得可笑,明明不想多费口舌的,但她既然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怪她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