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觉得惋惜,眼下出了这等事,倒不知骆宝林腹中皇嗣会不会有事。虽然面上不显,多的是人暗暗期盼她不好的,往日仗着身孕得意张扬,若是失了皇嗣可不知有什么样的好戏看。
沈嫔自然不愿意走,她犹自脸色不好,耳边只觉得嗡嗡嗡的,竟是什么话都不曾听见,险些脚下发软站不起身,一边绘青忙扶了她一把。
望着一个两个踌躇的模样,静妃到底协理宫务有些年头了,也压制了两局好些倚老卖老的女官,自修炼出了不怒自威的气质来。
只见她微微垂眸,勾了勾嘴角嗤道:“皇后娘娘此刻不在,本宫奉命协理后宫事务,诸位妹妹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众人见她发了狠,也是怕了,忙不迭便行礼告退了。
主仆二人离去后,绘青面上端着笑意,却是柔声安抚道:“当日奴婢便告诉过小主,有些事情要么不做,做了决计不能后悔。眼下事情发了,您放心,奴婢做的隐蔽,不会有人发觉的。再说那地儿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再说咱们顶包的人不也找着了?”
听绘青这样说,沈嫔心里安定了些,她捂着砰砰打鼓的心,喃喃道:“你说的是,不许再乱想了。就算骆宝林没能小产,能让她元气大伤也是好的,最好生下个病儿……”
想起她受的那些屈辱,还有偶然听见骆宝林身边的宫人背后冷嘲热讽的那些话,沈嫔的心又硬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与怨怼。
倒是栗昭媛磨蹭了一会儿,她欠了欠身笑道:“静妃姐姐的话臣妾自然无有不听的,只是眼下韦昭仪怀着身孕,唯恐帮衬着姐姐许多不便,妹妹忝为昭媛,也想尽一份薄力。”
旁人也就罢了,她的颜面不好下,既然张嘴了,静妃更不好去拒绝。
韦顷盈倒是别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她撇头望向知节,知节会意立马凑上前来,韦顷盈淡声嘱咐道:“眼下骆宝林出了事儿,怕是要不得安生了。你打发人告诉采薇,将宫里紧紧盯着,不许横生变节。”
这种时候,怕就怕有些人坐不住脚,要开始使些绊子了。
静妃望向银枝,语气严肃道:“你仔细想一想,骆宝林来前都做了些什么或是用了些什么,或是今日席面上用了些什么,都不许隐瞒一五一十说了来。”
银枝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颇有些汗流浃背,咬牙细细回想道:“因着今日要来席面,小主早膳也没用什么,然后便是妆面衣饰用了许些时辰,这便来了。”
“今日席面上的膳食,小主都很喜欢。因未用早膳,因此小主先用了碗八宝粥,然后便是菜肴多多少少都用了些,后来就是蜜浮酥奈花还未尝一嘴,小主脸色就变了,直嚷着腹疼不止。”
听她这样说,静妃摆了摆手,立时便有有经验的嬷嬷们上前检查饮食。
韦顷盈与栗昭媛亦是上前查看,栗昭媛瞥了眼雪霁,雪霁的眼睛便有意无意盯在那碗残剩的八宝粥上。
韦顷盈将手伸向了八宝粥,只余了一些粥,她凑近儿嗅了嗅,忽然瞧着残羹上余留的一点红粉,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答案呼之欲出了。
“这碗八宝粥里头有山楂粉。”韦顷盈冷声道。她望向静妃,神情严肃。
有孕之人是不可食用山楂的,若是一点点或许无事,可骆宝林既然叫嚷着肚子疼了,可见剂量不少。
竟然有人将山楂费尽心思磨成粉下到八宝粥里头,许是当时情况忒急了,或是本就是做害人的事情手哆嗦了,因此碗底还残留了一星半点的没搅匀,可无论如何这样的心思都很毒了。
静妃忍住诧异的神情,只觉得浑身冰凉凉的。她是尚食局掌事的,如今掌管的尚食局出了这样的差错,被有心人下了东西,她难逃辞咎,因此也是心底生了些怒气,登时便将林尚食传唤过来。
她又想起了什么,便冷着神情道:“再去查查其余桌上,八宝粥中可掺了山楂。”
嬷嬷们仔细检查了一番,旁的嫔妃们禀报的结果俱是没有,只有探查韦昭仪的桌子时,那碗丝毫未动的八宝粥中亦掺了山楂粉。
韦顷盈听到这话时心头凉了半截,若非当时静妃拦着她了,那么此刻躺在暖阁里头的便不只是骆宝林一人。
一边的栗昭媛面上也是惶恐不安,她后怕不已道:“当真是做事不大仔细,竟然将山楂粉这样的东西掺进去了。若是骆宝林有个好歹,这些做事不用心的宫人便都等着掉脑袋。”
韦顷盈听了这些话不免瞧了她一眼,冷冷一笑道:“栗昭媛此话差矣,独独将山楂粉掺和到本宫与骆宝林的膳食中,那便不是做事不仔细了,而是有心为之。知道是掉脑袋的事情还去做,谋害皇嗣的罪名可不是一死就能说定的。”
她素来好性,从来没在外头人跟前发脾气。如今眼瞧着动怒了,旁人自然也知道怕了。
栗昭媛讪讪一笑,心里头却是不痛快,她右拳紧紧地攥着,好歹是逼迫着自个这会儿不能甩脸子,要冷静下来。
林尚食还未到,皇后娘娘便匆匆赶到,她才回了宫没坐一会儿便听了出事赶来了,方才到暖阁瞧了骆宝林,太医也过去了,瞧着样子只怕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