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莺猛地抬头, 这段时日“韦嫔”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一般, 时时被人提及。但为何此事又与她扯上关系呢?
望着时莺那副还没转过弯的模样,皇后轻叹了声,淡声道:“本宫且问你昨夜陛下摆驾哪个宫中?其后又为何直奔春和堂, 再加之那日秦昭媛生辰宴上贵妃反常的举动,便都能说明问题了。”
“娘娘的意思是, 贵妃对韦嫔出手了?”时莺将这些事情联想在一起果然觉得古怪,思索了一会儿后便回过神来,也不由得陷入沉思中。
陛下接连因着贵妃之事不满,前些时候是小惩大诫,这一回眼瞧着是动真格了。如今春和堂说是贵妃突发恶疾,众人都不得随意打扰,但皇后这边素来消息灵通已然打听到陛下的意思是春和堂只进不出。
只进不出?那就是外头的东西能送进去, 但里头的人是不能出去的, 包括贵妃和伺候她的宫人们,这法子便是隔绝了与外头人通信。
她忽有些摸不清头脑,贵妃嚣张跋扈,做事也这样没脑子,不过那位韦嫔怕也是个不露声色的主儿, 她才进宫多久啊却闹出了这么些事,时莺轻撇了撇嘴。
“那, 贵妃还能保住么?”时莺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她最渴望得到回答的问题。
皇后觑了她一眼,似是瞧出了她心中所想, 语气沉静道:“那便要看陛下的心意了。后宫之事与前朝息息相关。俞氏一族乃是将门出身,兵权上与薄氏互相牵制,太后出身薄氏一族和贵妃不和,前朝二世家亦是这般针锋相对,这样方才是当权者最想看见的局面。”
其实不只是这样,她与贵妃何尝不是互相相互牵制,分庭抗礼。
当年太后选中了她,前朝中薄家也与骆家走的颇近,先帝最厌恶结党营私之事,也善用世家之间相互牵制。俞家是这般,栗家也是这般,当年栗家也有一位女儿嫁给陛下,后来丧命也与太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俞家与栗家走的近,薄家与骆家关系亲近,两股势力互相抗衡。
时莺听不懂这些,她心里头也不喜贵妃,从前东宫时处处挑衅皇后娘娘,娘娘还要给她脸面。如今瞧着她失势,被陛下惩罚的这般重,瞧着许是再没有起复的可能,她心里头痛快。
反倒是皇后,喃喃念了声,“其实,是不是贵妃又有何妨呢?只要皇长子的生母乃是俞氏女,旁的都不重要了。”
临华殿,杨寿恩进来时楚熠正在批折子,他深吸了一口气禀报道:“陛下,照您的吩咐将咬舌自尽的宫女住的屋子都仔细搜了一遍,奴才发觉她留下了一封遗书。”
说罢,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来,纸张泛红瞧着已有了些年月。
楚熠抬眸,伸手接过那张纸,瞧着上头密密麻麻的字,倒是娟秀。
他忽然想起之前听过那宫女乃是罪臣之女,是较通笔墨的。
“可核实过字迹了?”
杨寿恩点点头,颇为谨慎道:“请陛下放心,问过浆洗房掌事的姑姑了,说她通文墨,素来也会帮着记些名录,比对过字迹是一样的。”
楚熠示意杨寿恩离开,他盯着那张纸,这般扫视下来,神情一点点变得冰冷,最后眸底藏不住的怒气。
上头是碧棠的遗书,其中记载了一桩桩一件件贵妃在东宫时候做的“好事”,那些不为人知的最隐晦的事,楚熠还是头一回知道。
经此事,他早已料到贵妃手上沾的脏东西不少,没想到这样一桩桩一件件下来,今日这结果还算是处置的轻的,若是要一命抵一命的,贵妃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楚熠闭了闭眼,将纸张抛开不再去瞧,只是这会儿静了下来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娇美恬静的脸蛋来,他睁开眼眸色又暗了些,情绪也跟着低沉了许些。
这一趟来行宫,宫里局势可谓是大变天。先是贵妃突发恶疾在春和堂中养病不出,连带着皇长子也被送到霁月殿中由皇后代为照顾。
但明眼人心里头都暗自揣测着,事实的真相想来并非如此。毕竟这一切都太过突然,这般倒像是贵妃做了什么事触及龙颜大怒,才会落得这般结果。
再说皇长子在霁月殿中日日都要哭闹一番,因他被贵妃养的溺爱过甚鲜少与外人接触,因此有些怕生,瞧见陌生的环境也是整日哭,皇后是衣不解带日日悉心照顾着,皇长子才算是好了些,这些日子也不大哭了。
再来便还有一事,这一个多月来陛下再未去过月室堂,原来恩宠正盛,炙手可热的韦嫔的恩宠便这般一点点冷下来了,众人愈发觉着奇怪,这阵子苏令仪和韩选侍最得陛下心意,二人的恩宠平分春色。
月室堂,芷荷从膳房取膳回来时面上明显带着几分不快,但在主子跟前她没吐露什么,出了屋子瞧见采薇在一边跟宫人说话便不满地抱怨道:“这些日子小主吩咐我到膳房去取膳,毕竟临华殿小厨房一向只供陛下膳食,先前小主是因着受了伤才受几分眷顾,如今伤好了倒不好那样了。可这下倒好,行宫里的人一个个都见风使舵得很,瞧着陛下有些日子没来了便已有些懒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