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恙白净的脸晕染上红色,手指攀上,桑意欢一动不动,等着他挣扎着掰开自己的双手。
手指攀附上她的手掌,仅仅搭在上面,紧紧贴着“罪魁祸首”,半分力气都没用,更没有挣扎的意味。
狂戾和亲昵,两个极端的场景存在于同一处,恍若一场充斥着血和泪的盛宴。
少年脸颊绯红,脖颈处的手阻隔空气的进入,以至双眸迷离,唇齿微张,隐蔽的空间似是诱人探索。
桑意欢手掌一松,而后急忙推开他。
无论何种紊乱,脸上依旧不动如山,脸上漾着讥讽的笑,慢条斯理:“谢恙,你莫不是在用美人计?”
谢恙低着身子,轻微喘着气,手指轻抚红痕,笑道:“那你上当了吗?”
“上当?”她面色一冷,腰间的鞭迅速落在手上,“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若是在此处杀了你,你无故失踪,少不了要调查剩下的人。”
“当真不是舍不得?”
“舍不得?你都舍得剖金丹,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谢恙红润的脸骤变苍白,身子晃动,过了好一晌儿,才站稳身子,桑意欢冷目而视,只觉装模作样。
少年张了张口,哑口无言,他说不出一句辩解。
仿佛世间所有蛇胆都在肚中翻滚,苦涩触及感知,分泌着酸胀的滋味,他想否认,想说不是的。
想来,意欢也不会相信。
清隽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低下头,尽可能克制发抖的声音,说:“我舍不得……”
“可是我舍得。”
轻飘飘抛下一句话,桑意欢直径离开,边走边道:“如今我喜欢的是清晏师兄,所以我会帮他成为剑道魁首。”
谢恙慌张不已,漆黑的眸愈发深沉,直至转化成浓郁发黑的赤红色,眼角溢出飘忽的黑气,攥进手心。
他吼道:“桑意欢!你立过誓契,说过要帮我成为剑道魁首,是我,是我……”
女子并未回头,只说:“可我也曾说过,你需撮合我与清晏师兄结契。”
“你看,你自己都不曾做到。”
走到安置的宫殿,桑意欢步子一顿,慢慢挪到石桌旁,小声道:“师尊。”
直到她唤那一声,司沂才搁下茶盏,吝啬地给她一个眼神,询问:“去了何处。”
“也…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就是随便转了转。”
司沂嘴唇一勾,目光穿过她看向身后,桑意欢身子一僵,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下一刻,司沂开口:“是嘛,我怎么觉得我的好徒儿,似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例如欺凌弱小?”
“徒儿绝不会无缘无故欺凌弱小。”
“是嘛。”他不可置否,说,“你先回去,我单独跟谢恙聊聊。”
桑意欢稳住神情,余光扫了眼谢恙,少年身体长颀,身骨显得单薄不已,白皙肌肤上的红痕尤为惨烈。
不知道的,还以为桑意欢对其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何,只能不情不愿地拱手告辞:“是,弟子告退。”
目送她离开,司沂将目光重新落在谢恙身上,手指轻扣桌面,声音泠泠:“坐。”
观察着谢恙脖颈处的伤,又看了看脸颊的伤口,不禁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他问:“意欢伤的?”
“是。”
“你对此,可有什么不满。”
谢恙从齿间挤出几字,艰难万分:“自有不满,意欢说她要帮谢清晏成为剑道魁首,且不说她身子天虚,她凭什么……凭什么帮谢清晏。”
嫉妒在深处咆哮,彰显着不甘。
抿茶动作一顿,司沂抬眼,看着心有不甘的人,随后慢慢饮下一盏茶,目光冷然,没有半分动容:“我问你,是问我那徒弟打你,你可有什么不满,而非问你旁的事。”
“……”
谢恙憋着气,一声不吭。
他又问:“可有不满?”
“没有不满。”
司沂满意颔首,手指微微后摆,不再正眼看他,随口说道:“这般最好。天气渐凉,你也莫要穿得太单薄,若是衣服小了,便做件称心些的。”
“瞧衣服短的,脖颈冻着怎么办。”
听他胡说八道,谢恙深吸口气,全当做没听见,转身离开。
见人渐行渐远,司沂敛眉抿唇,身旁浮动着微妙变幻的冷,透着一股隐藏的忧虑,很淡,很轻。
仰头,晴幕蓝天,他不见一丝一毫喜悦,声音微沉:“时日不多。”
—— ——
众人御剑飞行,直奔昌盛山庄,途中风声朔朔,气浪翻腾,自上而下望去,览尽山河民情。
桑意欢心不在焉地盯着前方,仿佛要把司沂盯出个窟窿,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探究。
“师妹小心。”
正想着,一股轻柔的力度拉住她,阻止她继续前行,避免撞上司沂剑尊。
抬眼一看,她对上所有人的目光,两注目光尤为明显,一个来自宋铃,一个来自谢恙。
至于缘由。
不用多想,定然是身处修罗场的龙傲天——谢清晏。
尽管,此修罗场,非彼修罗场。
“到了。”司沂冷声提醒。
桑意欢低头,昌盛山庄就在脚下。
不成想她一遛号,直接到了昌盛山庄,难怪方才谢清晏会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