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生她,养她,宠着她的族群。
桑意欢站起身子,以一种上位者的姿势俯瞰他,琉璃透明的眸子有挣扎、有难舍、更多是难言的愤怒。
她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姬玄,在红桦林答应的如此轻巧,你不会是想利用我接近狐族,找到狐族狐族的把柄?”
说罢,她嗤笑一声,眸子向上看,尽可能变得压迫,不露出一丝怯懦,仍有难掩的哭调:“你答应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可以抛下一切,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错的荒谬。”
“狐族绝不可能祸乱人间,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桑意欢说的斩钉截铁,转身离开,语气无悲无喜,“今日狐族还有大典,我就先走了。”
女子飞的极快,姬玄伸手,仅仅抓到翩然衣袖,他怔愣,喃喃自语:“就是因为不相信,才要查。”
他微眯起眸子,眸子幽深而黑亮,修长的手搭在冰寒刺骨的剑上。
下一刹,冒着寒气的剑刃穿过阻碍,出现在古怪老人脖颈处,姬玄手微微轻抖,语气满是威胁:“我今日的剑还没开刃,这一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还是身子南北朝向就不得而知了。”
“我…我说。”
—— ——
溪水潺潺,花草茂密,原本朴素的洞口都换上颜色鲜亮的挂饰,隆重又不失去狐族俏皮本性。
浓密的雾气漂浮,又给此处蒙上一抹朦胧的色彩。
桑意欢走在林中,不闻众人欢声笑语,不禁面露疑色,继续往里走。
越是靠近祭祖之地,熟悉的气味愈发浓郁,不太好闻,甚至有点刺鼻,她想不起是什么味道。
迈进祭祖之地,脚下踩到稠密的液体,桑意欢滞在原地,犹如木头一般望着里面,眸子恍惚,她是在做梦吗?可为什么…这么真实。
满目赤红,鲜红的颜色渲染着祭祖之地之地的各个地方,苍蓝的天也有些泛红,植物的枝叶都渗着血色,地上密密麻麻躺着族人。
炼狱,这是炼狱,这怎么会是我家呢。
桑意欢双腿泛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红艳的裙子浸在血水之中,血腥的粘腻和铁锈充斥着鼻腔。
女子发疯一样冲进去,一个个扶起来,直到扶起一个人,她停在原地,眼眶中的泪似珍珠般一串串落下。
雍容端庄的祖母躺在污渍的地上,身上满是伤痕,再不似从前般和气慈祥,也再也不会睁开眼。
她抱起祖母放在一块勉强干净的石块上,坚强地蹭了蹭眼泪,继续将族人一个个抬起。
“哥哥…哥哥!你快醒醒呀。”
桑意欢的声音充斥在空荡荡的山谷中,脸颊憋的绯红,满是绝望地看着苏闻。
明明,明明还有心跳的,为什么不回应她。
唇色苍白的男子努力睁眼,轻声:“欢儿,快跑,不要……不要再回来了。”
“哥哥,哥哥究竟怎么了,幽空谷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会……”
“人…人修,跑,欢儿快跑。”
苏闻意识薄弱,反反复复总说这一句话,桑意欢跪在地上搂着苏闻,眼底满是灰暗的绝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忍不住放声嚎啕。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哦不,是两条。”女声幽幽,带着戏谑。
桑意欢厉然抬眸,看到一个预料不到的人。
女子气质空谷幽兰,一身白衣上沾染着不均匀的血花,手中剑刃泛着若有若无的绯红,眉眼悲悯,仿佛高洁冷雅的仙子堕下凡尘,多了一抹蛊惑。
桑意欢咬牙切齿:“是你!”
清晨时分——
狐族在洞口挂上代表祝福的挂饰,风吹铃动,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狐族都穿上华美隆重的衣服,眼花缭乱的配饰装点着街道。
悠长的乐声从祭祖之地久久传出,人潮纷纷朝此处涌去。
苏闻看着人流,略有愁绪:“欢儿去哪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也来迟。”
祭祖之地中央凸起,四周立着几个石柱,上面刻着远古的纹路,神秘且厚重。
连绵不绝的台阶向上,苏白珑身穿洁白无瑕的衣裳,发髻如飞仙流雪,高高盘起,一步步走上去,在她身侧的是诸位长老,以及苏闻。
最下方,是有苏族的子民,盛装参加祭祖大典,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激动。
众人肃穆地看着祭台,只见苏白珑冲苏闻微微颔首,苏闻即刻扬声:“敬告上天,下慰灵泉,有苏一族敬香,以求百年风雨合舟,安乐无恙。”
苏白珑双手持香,香莫名自燃,冒着袅袅细烟,她郑重一拜,将香插到香炉之中。
苏闻又道:“开灵门。”
五位长老和苏白珑围在高台,手中捏诀,空中出现剧烈的灵力波动,诸位长老眉头紧蹙,手上又输一成灵力。
六人灵力齐齐汇合,汇聚在一处,冲天而去,绽放出如花火一样璀璨。
众人仰头望去,灵门未开,而灵力消失不见,此时苏白珑等人脸色一变,甚至有人猛吐一口鲜血。
大家惊呼,不禁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
“从前祭祖从不会出现这种事,不会要出事吧…”
“胡说什么!不懂少乱说。”
“嘿,我哪里乱说了,你懂你说。”
苏闻也面露忧色,想要将他们扶起,却被苏白珑一个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