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知道陆呦呦看不见,大魔龙遮遮掩掩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忍耐住,在黑暗中悄悄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肌——
方才和那些魔王打架时,有一只魔特别阴险狡诈,在他变大的胸肌上挠了一爪子。
这本来没什么,但偏偏陆呦呦刚巧在沐浴,没有摘下他的鳞片,不仅如此,她还对和他五感共连的鳞片又摸又亲,导致他的胸膛又疼又痒,弄的他难受极了。
粗糙的指腹抓了一下坚硬的胸膛,稍微缓解了一下痒意,斯文懂礼的龙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俊脸一下变成了红苹果。
他站在距离陆呦呦半米远的地方,脑袋上两只白色的毛绒耳朵一个劲儿的抖,缺了一个尖的尾巴也难受的不停摆来摆去,眼尾漫上一层绯色,连呼吸都变得滚烫,“白天你都给燕危雪吃了,晚上也给我吃吧。”
“吃一口,不,吃一小口就行。”
大魔龙的声音闷在喉间,小小的,只有一阵微弱的气流。
陆呦呦根本没听见。
她只觉得空气中的草莓味更浓郁了些许,血腥味也浓了很多,混杂在一切,实在算不上好闻。
下意识皱着眉捂了捂鼻子,陆呦呦抬手扇了扇风,想让空气流通一下。
她不知道山洞里多了条龙,也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动作,给那条龙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大魔龙双眸一颤,一下就从刚刚那种甜蜜又害羞的情绪中回过了神,满眼都是受伤。
他是知道自己身上很臭的。
日复一日的腐烂新生,早就让他每一寸骨血都浸透了腐朽的腥味,即便现在是雨季,龙一天洗三十遍澡,也没办法冲刷掉那股难闻的味道。
“你嫌弃了?”
大魔龙阴测测地笑了一声,大尾巴也不摇了,心口难堪又苦涩,“燕危雪你不嫌弃,轮到我就嫌弃了?”
他故意凑近陆呦呦,但却不从黑暗中现身,想知道她对这股味道最真实的反应。
但陆呦呦只是一开始捂了捂鼻子,后面就勉强适应一些了,也就没有躲避。
大魔龙心下稍安,想说些什么,就见陆呦呦缝好了最后一阵,唇边荡漾起一抹温柔甜蜜的笑容,“给野鱼……呃,白雪的衣服做好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她语速很快,前面那“野鱼”两个字明显是一时顺嘴说出来的,但龙的听力很好,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脊背一颤,粗糙的手指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两只毛绒耳朵。
疼痛的触感从耳朵尖传来,清晰地告诉他——
他没有听错。
陆呦呦在念出他白日的名字前,还叫了“野鱼”两个字。
野鱼。
所以,这衣服是她做给野鱼的,不是送给他的??
神色几乎凝滞,大魔龙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见陆呦呦珍惜地把那件龙特别喜欢的黑色大氅挂好,又轻轻说了句,“也不知道碎琼仙君现在怎么样了。”
也。
原来碎琼仙君,是排在野鱼后面的。
眸光一瞬间黯了下来,大魔龙薄唇抿紧,俊美的面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
他就知道。
一条残废的、身中诅咒的龙,怎么可能得到她毫无保留的爱。
说什么眷恋爱慕他许久,也不过是另有目的。
可笑他还专门去给她采摘可以治疗双目的药草,想让她恢复光明。
若是她真的能够看见了,她那双柔软的眼睛望向他时,到底是在看他,还是在看那条臭鱼?
“陆呦呦……”
“你可真是好得很。”
手指用力到几乎捏碎了那几株药草,大魔龙面如寒霜,满眼杀意。
但如果陆呦呦能看见,就会发现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凝满了可怜的水汽,马上就要掉小珍珠了。
大魔龙眸光变幻莫测,一会儿猜测野鱼是不是她的前夫,一会儿猜测她是不是把龙当野鱼的替身,对她的好感度跟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可惜陆呦呦不仅没看见,还为了防止出现今早那种肚兜卡在身上的情况,特地多穿了几件衣服,免得她第二天赖床起不来。
隐匿在黑暗中,准备晚上解开小食物衣衫大吃一顿泄愤的大魔龙:“……”
龙顿时更委屈了。
于是,等陆呦呦第二天起来,就发现自己昨天挂在一边的大氅不知道为什么掉到了地上,上面原本柔软的毛毛还一绺一绺的,像打了结一样,闻起来似乎还有点血腥味,脏兮兮的。
陆呦呦:“……”山洞里进了野猫吗?
她奇怪的环视一圈,用清洁符把衣服清理了一遍,又补了几个针脚,大氅又跟新的一样了。
魔车早早等在山洞外,陆呦呦和昨天一样探望碎琼仙君,发现他的居所干净了许多,不仔细闻几乎闻不到什么臭味。
经过一夜的努力,他的状态也比前两天好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不再腐烂,也暂时压制住了诅咒,也就无需她像昨天那样帮着喂饭。
陆呦呦乐得轻松,却没有注意到,在她点头同意碎琼仙君自己吃饭后,对方那幽暗深邃、越来越冷的眼神。
“夫人的手艺很好。”
慢条斯理地咽下了最后一勺热汤,燕危雪轻笑一声,他胃里暖洋洋的,饥饿感却没有任何的减少——
日夜腐烂,不得饱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