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很生气吧?
陆呦呦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离他更近了一些, 怂怂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夫君?”
她做错了事, 声音也就软了下来,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歉意。
燕霜行却没理她。
“夫君,对不起,我写错了。”陆呦呦又拽了下他的袖子,见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将她甩开,胆子就大了些,也不嫌弃他魂体冷冰冰了,小步往前挪到他怀里,双手努力攀着燕霜行宽阔的脊背,拼命踮起脚、努力仰头去亲他的下颌,“夫君?燕将军?宝宝?”
陆呦呦使出浑身懈力去哄男配,但这次不管她说什么,燕霜行都像一块木头一样没有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见一道嘶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像浑身骨头冻实后被寸寸打断的坚冰敲击声。
他问,“斐尔叶·路德维希,是谁?”
燕霜行的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吐露清晰,他的眉眼从阴影中露出,能在红烛的光亮映照下看见那双血睫粘粘着,卷满了将要落下的血泪。他因着新婚之夜多出了一点儿活气的瘦削脸颊再次变得苍白而锋利,俊美的面容像路边的即将枯萎的脆叶。
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陆呦呦心里的愧疚简直达到了巅峰,是半夜睡醒都要给自己一巴掌说一句‘我真该死’的程度。
“是……”可是,面对男配的询问,陆呦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了,她是真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是先说她其实一直没发现燕霜行就在她身边,之前的爱意都是装出来的?
还是先说他其实就是斐尔叶·路德维希?
面前的人陷入了纠结,燕霜行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深深阖了阖眼,他喉结滚动,唇齿之间的甜蜜迅速被腥苦的艰涩所取代,一身热起来的魂力也再次陷入了彻骨的寒凉。
他没有推开怀里的陆呦呦,只是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大半张脸,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呵笑,仿佛又回到了那无数个被禁锢在狭小棺椁里保守折磨的夜晚,苦痛却比之更甚。
真心笔,真心笔,待我如爱侣,恩爱永不离。
“嘎擦——”
仿若白玉制成的真心笔碎成了数节,锋利的边缘割破了燕霜行苍白的手掌。
鲜红的血液从他魂体的伤口处汹涌而出,擦着陆呦呦的手掌落在地上,涌起冰冷的血雾。
燕霜行眉眼带笑,染血的两指温柔地摩挲她的脸颊,薄唇开合,像吐出猩红的蛇信,危险至极,“夫人,再说一遍,斐尔叶·路德维希,是谁?”
陆呦呦:“……”
“你、你冷静……”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发疯!
“为夫很冷静。”燕霜行轻笑一声,长腿将陆呦呦的裙摆分开,将她抵坐在桌边。
交杯酒和合婚庚帖被他一把推掉了地上,燕霜行俯下身,高大的身躯完全将陆呦呦笼罩在内。
他一手掐着她的腰,苍白的俊脸在她瞳仁中放大,直至同她眼睫交缠。
只是他如今没了心跳,没了呼吸,冰冷的唇贴在陆呦呦唇上,冻的她浑身一个激灵。
她往后躲了一下,腰上冰块一样的触感顿时攥的更紧。
燕霜行瞳孔缩紧,空荡荡的心口更是因为她潜意识的动作一阵阵抽疼。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只是想靠近,她就这样排斥。
她的心上人是斐尔叶,是不是说明,之前她在他灵前的那些爱意,也全都是对另外一个人呢?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燕霜行就快要发疯。
他长臂圈起,禁锢着陆呦呦的细腰,不让她有任何躲藏的机会,尽管竭力控制着自己,也还是重重咬上了她的唇。
“!”陆呦呦只觉得嘴巴被冰块给咬了,大约是燕霜行体温太低,还带了点镇定效果,倒不是很疼。
这一次她没再躲,反而柔柔地勾住他的脖颈,乖乖张开了嘴。
男配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还是主动一些,好让他尽快消气。
但她不知道,她的举动,不仅没让燕霜行消气,反而往他嫉妒到扭曲的心口添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
“呵。”燕霜行贴着她的唇瓣,笑声低到渗人,“谁教你的?”
亲吻还会主动张嘴,他昨夜才现身,可没有教过陆呦呦这个。
是那个该死的斐尔叶·路德维希教的吧。
陆呦呦:“……不是。”
她敏锐地意识到男配好像比之前更气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搞,搞不了,越搞越糟。
“不是斐尔叶教的,是你教的。”陆呦呦想辩解,燕霜行却不给她机会。
他粗糙的指腹轻蹭着陆呦呦的软唇,依旧维持着冰冷的浅笑,“那个叫斐尔叶·路德维希的畜.牲,是不是也亲过你这儿?”
说着,他猩红的舌尖轻舔陆呦呦的唇舌,漆黑浓墨的双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几乎缩成了针尖大小,仿佛只要陆呦呦点头,他就会立刻变身,讲她拆吃入腹。
听到男配已经开始自己骂自己了,陆呦呦哪里还敢继续提斐尔叶?
她真是欲哭无泪,万分后悔自己刚刚怎么不果决一点,直接把手指咬破,这样就用不上真心笔,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但不说话本身就是另一种情况下的默认,燕霜行冷笑连连,喉间却溢满了让他难堪的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