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之徒!就算回了南海我父王也不会放过你。”
云蓁蓁气得脸色微微扭曲,咬牙愤怒地低声斥道。
若不是自己一时失兴沾了人类的酒水,自己又怎会着了这老男人的道。
云蓁蓁一直便知道这南宫珩对自己虎视眈眈,只是忌惮于他在南海劳苦功高,不能强拒,与他虚与委蛇良久不得法。
那南宫珩被惹急眼了,云蓁蓁就连自己身边的宫女采红送于他,也都被他食恹丢弃,最终折磨而死。
听闻采红的死,云蓁蓁对南宫珩更是恐惧到极点,每每想要远离他,却又被他桎梏在近,始终无法逃离,直到孽缘将至,怀上了他的孩子。
鲛姬愤恨地摸着自己已经微凸的腹,随着隆起的弧度越来越高,积累的失望亦越来越多,终将变成不可挽回的绝望。
南宫珩考虑到鲛姬此时怀孕不易,便不打算与她再做计较,强拉着半拽将她请回了房间。
掩了门礼官南宫原本和煦的眼倏地蒙上了一层阴鹜,他咂摸着微须,勾唇轻笑、遥遥暗忖。
“好戏…也才将将开始。”
云蓁蓁回到房中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打骂、没有痛苦,更没有捶门要求放自己出去。这一切也是自己咎由自取,若不是自己的身子虚,落胎之举恐上了根本,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拿掉孩子。
思及此,鲛姬痛苦地仰倒在地,眼泪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眸光死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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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榆依旧挂天闪耀,海和清晨在第一缕蓝幽幽的晨曦中融为一体。
东海便下了第一道指令。
“今南海鲛姬失德,两海联姻断破。尤启今日,全海皆备,为战绸缪,以求安稳泰达!”
没有一方礼官交涉、没有纵横家斡旋,两海的鲛族战一触即发。
再次应战的东海鲛人为了守卫家园各个英勇、坚毅,哪怕他们早已知晓,南海已与倭族相勾结,此背水一战,凶多吉少…
江沅亦是一醒来便听闻鲛皇的《与民书》,心中不免愧疚难耐,若不是因为一己之私,也不会酿成东海的水深火热局面。
江沅待在屋里坐立不安,终于等到月色笼了坤灵,避尘珠上灯笼勾勒一众山水亭台,宛如游龙伏水,蒸腾的水汽与那光源互相氤氲,使得白日里清晰可见的池水、假山都变得影影绰绰。
她走在羊肠小道,手里的灯笼与那月光想融,光晕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如洗如洒。
穿过长廊、走过竹林,水汽凝重有如重重仙境,辨着草丛中的虫声起伏,踽踽前行,来到了清风居。
那少年依然端坐于书案前,时而研墨蹙眉、时而下笔疾书,江沅仍然躲在窗台下,一双鹿眸蒙亮带着心疼。
忽地,裴寂讲一叠奏折全都掳在地上,身体朝后靠着,捏着眉心,疲惫地开口。
“…你真就如此喜欢趴在那偷看吗?”
第74章 对誓
江沅望着他的侧脸, 在那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冷,头仰着、身子亦是塌在椅背上,脸部半明半暗、墨发的尾扫过凸起的喉结,看不清的神情透着少寡冷漠的疏离感。
“是…”
少女站起身, 无措地左右看了看, 还是手撑着窗阶攀爬了进来。
窗外忽然卷进一阵风, 冰冷的风钻进她的脖颈,江沅打了一个哆嗦,弯腿几乎站不稳, 像弱不禁风的蒲草。
凄凉的月淹没了灵魂。
江沅忍着瑟瑟朝前走去,每一步都似下决心、每一步都是没有回头路。
近他身边,跪在他身旁,仰头看他。她那含羞的眼神透出一丝隐忍, 宛若夜幕中的星光, 微弱而坚定。
“裴寂,对不起。但请给我一次补过的机会。”
…
“哦?那是什么样的补过?”
裴寂没有看她,阖着眼、烛火拉长鸦羽长睫,覆下的阴影有如他此刻沙哑的音让人觉得不真实。
“至此经年, 吾心不转移。生同衾、死同椁!”
屋内安静了一瞬, 再没有凉风刮进、亦没有细雨乱入。只有这一双壁人。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牵起她的,将她拉起。桃花眼霎地睁开, 墨瞳有如春日融雪后的小溪,温暖又带着脆弱, 遥遥看她。
又成为了她的一轮月光, 为她驱散黑暗, 照亮他们彼此前行的路。
裴寂唇角微扬,将她放在膝上, 轻抱住她。
“沅儿…既是你说的,我便当真了。”
少年头枕在她肩上,双手似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她嵌进自己怀里,哽咽了一瞬。
“随了我,往后,没有退路了…”
江沅忽地感受到心头热,低头看,胸前隐隐犯着蓝光,光圈正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自己的衣襟内。
“裴寂,这是什么?”
江沅似是猜到了些什么,却还忍不住发颤地问道。
“鲛人钟情一生,选中了便会生死相随。以这心头鳞为证,融入你的骨血,它会用我的命…保你一世平安。”
倏的,江沅脑子一片空白,她一瞬不瞬地低头看着将这一生献于自己的少年,心疼地抚上他有些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