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嘴!我既身为皇帝的生母,又怎会发疯到如此地步,竟然想着摔死我的亲骨肉?江沅,我看你是久未回宫,在外头待成了戆妇!”
坤宁宫的氛围霎时紧张起来,李纤云目光阴狠瞪着江沅,而江沅也并不甘示弱,扬了脖颈,不屑的目光低低看她。
两人的情绪似被点了引子的炮仗,异常激动,一触即发。
“李纤云,我敬你曾经有恩于我,所以…之前你从背后对我的动作,从今日起,我都可以一笔勾销。”
江沅端了手臂,昂着头,眼神侧飘殿外,那种轻蔑的口吻差点没让李纤云瞬间想丢了小皇帝,朝她掐架上去。
江沅清了嗓子,继续不顾一切大胆说道。
“但是,从今往后,你我姐妹之情就此了断。本宫亦不会再受人摆布,更不会任人欺负。”
李纤云闻言简直要气得心梗,她浑身紧绷着,努力克制自己的颤抖。呼吸却变得急促而不规律,仿佛随时要窒息一般。
“江沅!你真够可以的!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反倒恶人先告状了?你就是嫉妒本宫有了亲骨肉,而你却没有!如今我们宣儿做了皇帝,你定是心理扭曲,更加觉得不平衡了!”
江沅简直要气笑了,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在李纤云看来是满带着嘲讽。虽然她知道江沅身为捕鲛人不会哭,只会因生气而笑,越是生气笑得越厉害。
但是她从未见过如此割裂的笑容,嘴角明明上扬得厉害、可面上的眸却是冰冷一片,李纤云看着有些胆寒发怵。
她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一滴冷汗从额间滑到脖颈,她也不敢伸手去擦,只是一味地被宫女强撑撑着后背。
就在这时,李纤云听到一阵天籁低吟,似说似唱、无悲无喜,声声灌耳、道道沁入心间。令自己的身心无端地放松了下来,不似先前那般恐惧和痛苦。
正待李纤云恢复了精神打算再与江沅舌战几个回合,可檀口微张,不受控制的话语便从嗓子里滑出来。
“江沅,你别欺人太甚!”
李纤云猛地抬起头,直了目光,后半段的声音讷讷,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本宫做错事承认便罢,好在我身边的宫女身手了得,本宫没有看错她。也终亏有她,幸而未酿成大错,宣儿…也定会原谅本宫的良苦用心。”
事情结局反转地太快,以至于众人都还未消化前一刻的罗生门,后一刻的婴儿衰落事件的真相却已水落石出。
谁都没有料到李纤云会突然改口承认是自己想拿了帝少宣的命去赌一场未来,包括当事人自己…
李纤云此时如梦初醒!
她环顾四周,但见群贤忠臣各个低头与她眼神回避,而自己却怎么也记不起方才自己说了什么。
她转头问向一旁的宫女,待那宫女凑她耳边禀告事情始末。李纤沅先是不敢置信,后是越听脸色越阴沉,直到最后,她青着脸,表情狰狞。
“江沅,你到底是施了什么巫术,本宫居然感受到了被夺魄?”
可站在对面的江沅无心再听得进李纤云对她指责,她焦急地摆头朝殿外寻去…
没错!是他!那鲛人惑心术的低吟,是早已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江沅不会听错的!
为了早日结束这场罗生门,江沅猛然回怼道。
“没有巫术!你刚才那番话便就是你的心里话!大家若不信可掀开这名救皇帝宫女的裙裾瞧瞧便知!”
殿内一片哗然!这西太后娘娘如何敢对皇上不敬?如何敢质疑亲生母亲对小皇帝的疼爱。
“西太后娘娘,大庭广众之下掀女人的裙子,恐怕非君子行为。”
拄拐老臣又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然而江沅这次并不在意,哪怕这殿内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对她进行的攻击指责,她也尽量罔顾。
乘人不备时,江沅跨前一步来到那宫女跟前,毫不犹豫地弯腰扯下了整条裙子。
坤宁宫内顿时唏嘘一片…
江沅抻手掂量着这条裙子,布料异于寻常般厚重,回忆刚刚那宫女接孩子时。无意间,自己瞥到了宫女蹲下时,膝盖突过厚重的布料,隐约显现在出护膝的形状。
再忐忑地朝宫女的腿上看去,江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只见这宫女两膝之间分别缠着厚实的兽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为即将要受罚做准备。
可这宫女护驾有功,李纤云根本无理由罚她。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一切早就有人安排好。
江沅这一大胆的举动让李纤云那副盛气凌人的面容,瞬间萎了下去。
她低头敛眸,不易让人看了去她的失意。仍然强撑着说道。
“区区一对护膝就能证明我对宣儿有二心?江沅,本宫真真悔不过当初,把你引进这高墙深宫,让你失了本等…”
皇帝被摔事件在此告一段落,大家各自站队东西两宫太后。
赵凌煜难得地没有参与进去,他斜靠在一方软榻上,懒散地撩了眼皮,眸子里闪出了一道矫健身型,令“阎王”的表情错愕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