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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自重_赏饭罚饿【完结】(90)

  从小没摸过锅铲的闻芊见他这大变活人似的手法弄出一碟色香味俱全的面来,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大人,您未免也太贤惠了。”她小尝了一口,挑起秀眉揶揄道,“往后谁娶了你,岂不是有福气?”

  杨晋把煎蛋夹到她碗中,语气无奈,“吃你的吧。”

  面条细滑,竟无一炒断的,酱香味与花白的清新交织,鲜咸滑爽,很是可口。

  闻芊吃了一阵,忽奇怪四下里怎么没听见声响,抬头时发现他竟把面条一圈一圈缠在筷子上,裹成了个球,再送入口中。

  长这么大没见过如此另类的吃法。

  “有你这么吃面的么?”像个小孩子。

  杨晋不以为意地瞪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解释,“我不大喜欢吃出声来,细嚼慢咽又被祖父说像个姑娘,所以就这样了……”

  闻芊支着脑袋觉得有意思,瞧了他半天,瞧得杨晋百般不自在,“别看了。”他只好催促,“面快凉了。”

  后者拖长尾音悠悠哦了声,这才动筷。

  闻芊胃口小,他做得又多,没吃几口就饱了,她把碗一推,杨晋也没有二话,接过她的那一份三两下吃完。

  “你今晚守了一夜,有线索了么?”

  他摇头,“春山没出现,其实也在我意料当中,他才做了一桩案子,不会那么快动手的。而且照其他所言,只要有燕大人在,春山便不敢露面,所以我想找个机会……”

  一席话才说到一半,杨晋冷不防看见对面的闻芊朝他探出手,涂着鲜红蔻丹的葱白指尖在他唇边轻轻一抹,继而又漫不经心地送入口中抿了抿。

  “……”

  耳根的灼热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飞快发烫,幸而周遭漆黑并不明显。

  闻芊看在眼里,玩心大起,故意道:“找个机会……然后呢?”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放下碗筷打算去寻茶水,然而就在此时,门外自某间客房传来一声惊叫,虽隔得甚远却依稀能辨认出,是菱歌。

  闻芊的脸色瞬间骤变,即刻转身夺门而出,杨晋亦紧跟其后。

  二楼,菱歌的房门已经被朗许踹开了,他茫然地站在屋内,床上被衾掀翻在地,人已不见了踪影,唯有窗户大敞着,在风里吱呀吱呀摇晃。

  会是春山吗?

  闻芊和杨晋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眼,直接跃过窗跳了出去。

  入目是沉睡在黑暗中的徐州城,天还没亮,街上仍旧空无一人,站在高处可以将身下尽收眼底,虽然看不清,但隐约能瞧见远处那个模糊的影子,两人当下奋力追赶。

  夜风在身侧窃窃私语,极冷的气流无孔不入,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

  闻芊一面跑,心却一面往下沉,一直沉着,几乎要沉到深不可测的井底。

  穿过街巷,视野斗然开阔起来,云龙湖沿岸的石桥下,在月光照得到的地方,菱歌正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闻芊喘着气停住脚,有那么一瞬她生出无边的恐惧,双腿竟像灌了铅似的不敢靠近。

  “师……师姐……”

  菱歌好似吓傻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颤着声音唤她。

  她脸色白得厉害,周身发抖。

  既是能说出话,自然是活着的。

  还不等闻芊松口气,却被她裙摆上那一抹刺目的鲜血震得腿脚冰冷,隔了良久,才一步步上前,猛地将她搂在怀中。

  “师姐!”

  被人抱住的刹那,菱歌才像是找回了五官六感,开始泄洪一样嚎啕大哭,平日唱昆腔的嗓子一出,满街的灯都陆续亮了起来。

  闻芊不停抚着她的后背,来来回回却也只能说出“没事了”几个字。

  杨晋从前方折返,带着一脸没追上的遗憾冲她摇摇头。

  菱歌脚下淌着浓稠的鲜血,散乱的布袋被挣开在地,旁边是一只被割了喉的鸡,尚抖着翅膀翻白眼抽搐,许是从附近哪户人家中顺手牵羊而来的。

  石板道上依旧留着一行血书。

  但这次却不是那熟悉的四个字,而是一首古人词,用同样的字迹力透山石般地写道:

  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

  回雁峰前路,烟树正苍苍。

  *

  经历了这番变故,菱歌显然吓得不轻,被闻芊送回房后就结结实实的睡了一整天,下午醒来就像死过一回似的胃口大开,边哭边吃,眼泪都掉到碗里了仍顾不得去擦,仿佛要用食物来冲淡昨晚上的恐惧。

  她闹的动静大,实则却丁点伤也没受,这着实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闻芊曾一度怀疑那个突然诗兴大发的人不是春山。

  而问起缘由,她只朦朦胧胧的回忆说,晚上输了太多钱,所以没睡安稳,突然叫人蒙头罩进布袋中慌得不得了,当下就认为是被通缉的飞贼,于是一直叫一直嚎,不承想对方毫无征兆地就松了手。

  闻芊问她:“你嚎了什么?”

  菱歌如实道:“我就说了一句话。”

  “哥哥救我。”

  她一路上都唤朗许哥哥,毋庸置疑必是在叫他。

  闻芊猜不透其中关联,等下午到卫所找杨晋时,便把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闻言也只是略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字迹已找人比对过,的确是春山写的无疑。”杨晋若有所思,“那是一首宋人的词,我猜想或许正是他名字的由来。”

  这位飞贼愈发进步了,从最初的两个字到四个字,现在开始贴诗词了,往后每杀一个还得花时间写那么长的四句,他也不嫌麻烦?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长久以来维持着同种作案方式的人忽然改变,其实并不是个好兆头,正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里面。

  杨晋总觉得这个春山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他的下一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住处外脚步凌乱,四面八方都是人声。

  闻芊从他房中的窗棂望出去,院内是几个锦衣卫忙碌的身影,燕长寒正焦头烂额地吩咐着下属。

  杨晋在一片沉默里开了口:“昨天他才换班离开,春山就出现了。”

  闻芊思忖道,“你觉得是他做的?”

  “不像。”他摇头,“他对待这个案件的认真程度不似作假……你还记不记得,那些锦衣卫曾说,春山对燕长寒的行踪了如指掌,因为知晓整个徐州城只有他的轻功才能与之匹敌。”

  闻芊先是应了,随后补充,“不是说锦衣卫内部洗过牌吗?”

  “是这样没错,但还有一个人,她不是锦衣卫,也可以知晓燕长寒每日的行迹。”

  到底是聪明,闻芊一点即懂:“你的意思是,他那个妹妹?”她不解道,“怎么?她也会出神入化的轻功?”

  杨晋颇迟疑地垂头,拿余光轻瞥她,“其实我并没见过她,她会不会轻功我也拿不准,只是猜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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