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举起了双手，身上的衣发无风自动，指甲开始疯狂的长起来，连神情也是变得妖异而诡秘：“你是伤了哥哥。”
“小璃！”沈君则看的有些心惊，但是这一次，小璃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直接向沐心蝶扑了过去，猝不及防的沐心蝶几乎吓傻了，是她旁边的季风伸剑过来挡开了小璃的长指甲，但是这一挡，他手中那把普通的长剑就碎成了两截，掉落在地。
“孽障！休伤我女儿！”
沐阳子急了，就待出手，沈君则伸手拦住了他：“师伯，要动她，你先杀了我！”
“沈君则你疯了？你没看见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沐阳子气的面皮发紫，但是沈君则一身的伤，他还是犹豫着没有马上出手，而是痛心疾首的呵斥。
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沐阳子下一刻瞳孔瞬间放大，再不顾许多，一把将沈君则推开，就冲了过去：“蝶儿！”
等到他将跌落的沐心蝶接住，再仔细查看时，沐心蝶已经没有了气息。
第263章 小璃，别睡
沐阳子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老泪纵横的看着没有了生机的女儿，霍地瞪向了罪魁祸首。
小璃双手染血，眼中是妖异的红，她缓缓开口，语声有别于平常的软萌，变得妖孽而阴柔：“谁伤我哥哥，我杀谁。”
沐阳子须发皆张，目中含泪：“妖孽！你有本事连我一起杀！”
一只手拉住了小璃，她茫然的低头，看见了已经无法站立的沈君则，他的伤口依然在流血，但他依然含笑：“小璃，听哥哥的话，别杀人。”
他的小璃，他只愿她一生平安喜乐，这些血腥，这些不洁，不应该让她沾染半分，她只需要，乖乖地站在岸边就好。
“沈君则，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师伯，就杀了她！”
沐阳子一手抱着沐心蝶，一手取了剑，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师伯，等等，我和小璃说几句话。”
沈君则安抚了一下暴怒的沐阳子，转向小璃：“小璃，你不该杀人。”
“哥哥，是他们要打我们，杀我们，难道我就不能还手吗？”
小璃茫然不解。
哥哥伤的那么重，还拒绝她的治疗，她好怕他会死，真的好怕。
“哥哥，他们不应该是你的亲人吗？为什么他们要打我们，杀我们？就因为我是妖？”小璃的眼神无辜又委屈。
“哥哥是在这里长大的，师伯于我，有养育之恩，他打我刺我一剑，我都不会还手，算是还了他们的恩情，可是小璃，你不能动手。听哥哥的话，不要再杀人了。”
看着沈君则口中溢出的鲜血，小璃软了下来，指甲也收了回去，泪光闪烁，神情委屈：“好，我听哥哥的。可是哥哥，你得答应我，让我把内丹渡给你。”
沈君则知道如果他再不答应，小璃无法安心，于是他颔首道：“好。”
小丫头抱紧了他，贴上了他的唇，这一次，她终于顺利的将内丹渡进了他的口中，看着他咽下去，满意的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尚在唇边，就忽然凝固了。
“妖孽！受死！”
沐阳子看着掉落在地的乾元印，看着死去的女儿，剜心般的痛楚令他无法接受，脑子里一热，直接就将捡起的乾元印拍了出去，待沈君则刚刚咽下内丹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印在小璃身上的乾元印。
“噗——”抱着小璃的沈君则也受到了余波的撞击，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出，随后就看见小璃凝固在唇边的笑容，原本灵动的双眸忽然就失去了生气。
乾元印对妖类的克制极为厉害，小璃又将内丹给了他，只这一下，就足以在瞬间要了她的小命。
“不——”沈君则慌了，他急忙将吐出来的内丹塞回小璃嘴里，期望她还能重新睁开眼睛。
“小璃，小璃你醒醒，别睡啊，别睡。”
沈君则努力地将内丹塞进她嘴里，见她没有吞咽，眼中无法遏制的湿了眼眶：“小璃，你吞下去，吞下去好不好？”
沐阳子丢掉了乾元印，失心疯一般的大笑：“死的好！哈哈哈！妖孽，你杀了我女儿，老夫就杀了你！哈哈哈！”
第264章 到底谁错了？
看着眼前这个疯了一般的人，沈君则心下茫然。
这就是他一直尊敬的师伯？
他一直以为，他只是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即使沐心蝶心思歹毒了点，他也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容忍。
可是他的容忍换来了什么？
“哥哥，他们不应该是你的亲人吗？为什么他们要打我们，杀我们？他们要杀我们，我们就不能还手吗？”
小璃的问话突兀的回响在耳边，是他错了吗？
是他要小璃别杀人的，可是小璃收了手，沐阳子却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这是谁的错？到底是谁的错？
小璃错了吗？还是，他沈君则错了？
“小璃，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带你回来。”
沈君则强行将内丹塞进小璃嘴里，按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咽了进去，然而还是毫无用处，小丫头变得灰白的瞳孔看的他心脏一阵抽搐的痛，远大过于他身上的伤痛。
他只想要带小璃回来，想得到一句大家的祝福，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说什么人妖殊途，说什么正邪不能两立，小璃她那么天真，那么单纯，她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她！
如果他们肯对她好一点，一点点就好，将她当成普通人都可以，小璃都不用死的。
她是杀了沐心蝶，但是就像她说的，是沐心蝶想要杀了她，难道她不能还手吗？
要怪就怪他沈君则好了，要不是他不肯接受小璃的内丹，小璃也不会受到刺激妖化。
“死的好！哈哈哈，都死吧，死吧！”沐阳子还在大笑。
他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女儿的身上，如今为了观内最优秀的弟子，他一个疏忽，使得女儿在他眼皮底下惨死，他的内心已经完全崩溃，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疯疯癫癫的笑着，大步走了出去，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谁也不敢去拦他。
季风已经吓傻了，见沐阳子离开，他黯然了眼神，去替沐心蝶收尸。
沈君则无意去杀沐阳子来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杀戮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沐阳子已经失去了神智，他即使杀了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抱着化为原形的小白狐，沈君则跌跌撞撞的去了一元子的坟前。
坐在墓碑前，沈君则有些茫然：“师父，如果你还在，你会怎么做呢？你会不会，因为小璃是妖，也要杀了她呢？”
冷冷的风拂过了他，肋下的剑伤依旧血流不止，晕眩的感觉一波波的传来，他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不过他本来也无意去治疗。
小璃死了，沐心蝶死了，沐阳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