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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孙公主_续鹜短鹤【完结】(33)

  军须手随纹丝未动,可是他身体一晃,他碧蓝的眼睛垂落在自己的脚上,望着一双小巧的绣有云纹的白色丝履正踏在自己的脚背上。

  这时,见阿元也从亭外走了进来,细君连忙收起脚,瞪了一眼军须。

  玉儿将披风披上细君的肩膀看了一眼军须随着细君出了亭子。

  “翁主,在乌孙是没有咱们这儿的称呼尊卑的,刚刚军须大人直接喊公主地名字是在表示亲近。”玉儿看了眼细君不好的脸色道。

  细君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其实她是很讨厌被陌生男子这般调戏。

  没了透气的心情,也估摸着快到时间了,细君直接走向平乐馆,众人已经就坐,等细君回了李姬的身边,汉武帝偕卫皇后款款而来。

  待汉武帝坐定,乌孙使者向汉武帝致敬,汉武帝点头示意。

  百戏先是角抵、踩绳,还有爬竿、使剑、扛鼎、转石等,时而迸发的欢呼声络绎不绝,而细君最想看看的是元旦里汉武帝与百官才能看到的惊险的踩绳索,只见两个盛装的倡女俩人相对面走起。

  细君看着觉得自己的心跳跟她们的步伐一致,呼吸放慢仿佛是自己在踩一般,上坐的刘据瞧了一眼细君脸上丰富的表情连忙将手握拳阻上嘴角,担心口中的酒喷出来。

  踩绳索过后便是也很惊险的扛鼎和爬竿。

  杂技表演赚足了观众的惊叹声后,宫女乐工相继而出,开始表演音乐和舞蹈。

  细君看着李延年骑着白马缓缓而入,一席白衣,仿似白面俊秀书生,可是一双挑起的凤眼又不若书生那般安分,他表演的是张骞从西域带回的“鼓吹新声”的二十八首摩诃兜勒其中的一《折杨柳》,是一首武乐。

  细君看着李延年的目光深了深,原来她这师父不止货真价实并且在音律上面还天赋极高——他确实在得起“性知音,善歌舞”这六个字。

  其他舞女逐渐退散,台上只余他一人身骑白马,在左边一角落,李延年缓缓拿起橫笛,吹起前奏,一首……“哀怨!,悠长连绵的音符,一个男人如何能吹奏出如此哀而不伤的音调,一弯细眉慢慢皱起,细君投入这曲调中,暗自觉得这个台上的李延年不似平日里的他,该有怎样的情怀才能奏出如此……让人心有一种颤动想要落泪的感受。

  不是因为哀伤,那仿佛就是宿命,一定要去走的路,人走自己必须走的而且知道要走的路是不会觉得悲伤的,有的也只是悲壮。

  曲调渐渐深沉!急迫!犹如什么要蓄势待发。突然马匹的嘶鸣的声音,那嘶鸣放佛一声春雷,场上的人开始从前奏中摆脱出来,清明了一些,却见舞台两边各自骑入三匹棕马,他们加速而来,伴随着深沉势如破竹的音律,即便总共只有十二匹马,细君仿若看到了千军万马踏着滚滚尘土而来,他们骑着马听到故意被架高的鼓旁,整齐化一的撞击起鼓,鼓笛和奏,犹如战士出征前,诉不尽的决心。

  渐渐的鼓声停了,曲调也便会之前的哀扬,人们正无法自拔于哀宏悲壮的气势,还没来得及体会鼓声的停止,一袭白色长绸从旁挥入舞台的中心,一身穿白衣,毫无妆扮,长发只是散散的扎在背后,耳际处有一朵白色小花仿若服丧的女子,看那毫无粉黛依旧美好的脸庞,定值妙龄,年纪轻轻便没了丈夫么。

  细君动容,那白衣女子缓缓舞入中央,手臂上的长袖围绕着六匹棕马环成半圆一圈,白绸拂过每匹马的马蹄,女子却望着马背上的人,放佛在挽留,挽留马背上的丈夫,她停在中央的一匹马处,这一去便知不会在相见,既然无法挽留你,那你先看着我为你服丧决不改嫁的决心……

  女子看着得不到回应的马背上的丈夫,便依偎在马旁,伏地掩衣而泣,哪知马背上的人再次奏响鼓声,伏地的女子惊慌的抬头,这次是鼓声引导笛声,笛声仿佛希望他们多温存一些,不忍再奏急迫的催其出发的曲调,等到鼓声再次奏起,急迫的笛子渐渐主导起鼓声。

  人渐渐骑马离场,马匹又开始嘶鸣,女子开始追了几步,扑倒在地,笛子又开始奏起哀扬的前奏,女子开始独舞,苍劲有力的长绸仿佛要在这舞台上挥尽一切,仿佛这地便是那让孟姜氏肝肠寸断的秦墙,只有哭倒才能以解心伤,细君看着这女子脑海里浮起在帝丘读起的《战城南》,段叔见不得百姓的苦,平常人家又有何尝不是不忍心生灵涂炭。

  白衣女子渐渐舞到李延年处,白马之下,女子围绕马转了三圈,在马前一番精彩绝伦的独舞,笛声时断时续,仿若不忍心女子在这般,渐渐的停了,女子幽怨的看着白马,又舞了一番见笛声已不再起,便渐渐离去。一滴泪渐渐趟过细君的脸颊,泪珠仿佛找到了自己的路径,后面不断的有泪水后继,她泪涌如泉。

  屏息片刻,汉武帝大声嗬了声好,鼓起掌来,状若无意的深深看了眼台旁的李延年。众人回过神,爆发出雷鸣的掌声,李延年淡淡垂眸并未看场下的观众,独自退场。

  长安事

  等汉武帝赞叹一番,随后卫皇后便附和起来。

  细君看着高位上的两人,他们拥有超于常人的冷静和自制力,当她还沉浸在惊心动魄之中,无法思考时,这二人便能泰然自若的讲起场面话。

  汉武帝的目光投向乌孙使者,阿元对着军须将他的话翻译出来,乌孙使者一番恭维,汉朝人才济济云云。

  在汉武帝和乌孙使者斡旋的空当间,细君吐了口气,才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只觉口干舌燥,她拍了拍玉儿,让她斟酒。

  一杯酒下肚,细君平静下来,抬头见一侍女捧盘而来。

  “翁主,这是我们公主赐您尝尝的西域的葡萄酒”。

  细君顺着侍女的视线看了眼石邑,朝她微笑的点点头,端过酒杯,刚刚那杯酒也没解渴。

  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却抵挡不住口中怪异的味道,一口吐了出来。

  平乐馆里歌舞声已停,细君发出的声音格外醒耳,目光顿时集到她身上。

  酒杯是石邑送过来的,细君想了一下,未等汉武帝开口她便跻身跪到汉武帝座位之下。

  “刚刚石邑公主赐细君一杯葡萄酒,细君喝不惯,一时失仪,请陛下赐罪”。

  这话分寸到位,并未有指责石邑之意,可是处处让别人一时不好怪罪谁。

  “没错,父王,这酒是女儿给细君翁主的”,石邑站起来说道,然后她端起酒杯一饮杯中的酒,“可是这葡萄酒甘甜芳香,一般喝过的人无不赞不绝口,翁主这般吐出又是何意?”

  两国建交,细君自然是不能说人家酒不好喝,这罪名她担不起。

  “方才细君喝下的酒味却是苦中带酸,难以下咽,请陛下责罚”。

  石邑听着冷哼一声,端起酒杯又斟满,走到细君面前,“你再喝喝,我都能喝,翁主为何如此陷害石邑毁坏两国邦交”。

  石邑先发制人,细君微台头接过她的酒杯,抿了一小口。

  微微皱眉,这味道不是刚刚的酸苦的味道,明显她刚刚那杯她喝完了的酒是石邑加了料的,那杯酒她喝完了,现在是有口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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