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凤凰策_君夭【完结+番外】(52)

  她说着,心里却兀自分划出了一个人——夜宸卿。

  这么一想,弋栖月也意识到——她需去瞧瞧他。

  湛玖闻言,匆忙称是,弋栖月一笑,便让他起身来,不必再跪在门口了。

  湛玖行了礼,站起身来,见她回过身去入了屋,便又行礼,回了岗去。

  除了那夏日深了,这通往潋玉宫的长廊几乎是全无变化。

  如今四下的虫鸣声更为聒噪,周遭的草木愈发苍翠,那其余情景,皆是相似。

  弋栖月忽而停下脚步来,看似相同,却是有大不同。

  琴声,不见了。

  第一卷 079 请陛下移驾

  弋栖月兀自咬了咬唇——琴声停了,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是一个一直存在的、她已经适应了的东西突然消失,心里便觉得怪异空旷,倏忽间,她已加快了脚步。

  一路行到那潋玉宫门口。

  若说夜宸卿的潋玉宫同百里炙的流萧阁、淮川的沧雪轩三者有何不同,大概便是这门前的守卫了罢:

  夜宸卿好静,善抚琴,每每派人打发了侍从公公,便独自一人在这潋玉宫里抚琴,这潋玉宫景致恰好,有时甚至一天都在抚琴;而百里炙性子散漫,平日里不欢喜有人看着,时不时的,可能动上个心思,又派人去瞧着;而淮川,许也是受他母妃的影响,虽然看似跋扈,内心却是分外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给人害了性命,他门前的守卫往往是最为严密的。

  弋栖月四下一望,便抬腿走入了这潋玉宫。

  四下俱寂,几乎是毫无响动,她凝了眉——今日未弹琴,他在写画?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这里?

  弋栖月几步走上前去,凑近那雕花的木门,却听见门里,隐隐约约的,竟传来了压抑的咳嗽声。

  她一愣,心下自也不多想,这便推门而入,却见夜宸卿一袭白衣,长发披散,坐在那长琴前面,仍在咳嗽着。

  旁人一瞧,怕是觉得受了风寒,但她一眼便能看出,这并非是风寒,八成是内伤。

  心下对当初的猜测愈发肯定,她定了定神,举步入门,他闻声抬头,瞧见她,起身便要行礼。

  弋栖月摇摇头,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她还记得她离宫那日在宫中抚琴的公子,一眼瞧去惊为天人,如今憔悴成这副模样,虽不知他是为何,但至少,此番也许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

  她定了定神,听见他启口唤着‘陛下’,只是腾出一只手来,挑起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

  他本是极美的,这是不可否认的,如今,却平添了几分苍白。

  这模样,就像……那晚的墨苍落一样……

  这念头在弋栖月脑海中一闪,竟是将她自己都吓到了。

  他二人,难不成、本就是……

  弋栖月不由自主地一愣,却听又是‘咳、咳咳……’几声,夜宸卿用手捂着口,那白皙的手指间竟泛出几抹血色。

  她回过神来,硬生生拽过他的手来掰开,看着那殷红的血,眸光莫测:“是内伤。”

  斩钉截铁,夜宸卿只是不作声,垂眸也不瞧她。

  弋栖月硬生生将他的下巴抬起来,道:“看着朕,为何跑出宫去?”

  夜宸卿瞧着她的眉眼,动了动唇,却只是压低声音:“臣下……”

  “臣下不曾出宫。”

  睁着眼说瞎话。

  弋栖月看着他如水的眸子里又是那一番无辜,心下一怒简直想要把他生生甩落到墙边去,派人拷打逼问他究竟有何目的,可是一瞧他那苍白憔悴的脸,终究还是咽下这口气,手中的力道也减轻了不少,她松开他,回过身去。

  “潋玉宫的人都被你遣开到侧院了,罢,朕去宣太医。”

  正举步欲行,广袖却被拽住,继而,她听见身后的夜宸卿压低了声音:“陛下,不妨事,不必寻太医。”

  弋栖月闻言一愣,停下身来,回头瞧着他,看着他唇角苍白却坚持如此,竟是一直以来少有的、忤逆于她,心里竟也没有不快,只是回过身来,垂眸看着他。

  她知道,若是她问原因,他也不肯说,何况这原因,她已猜得一二。

  ——估摸着,是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出过宫。

  他大概还以为她不知道。

  “既是内伤,这般忍着,可不好受,应当去寻个方子,早日好了。”弋栖月压低了声音说着,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那琴板上殷红的血。

  他真以为她猜不出他是谁?

  还是说,因为那天她并未自称为朕,所以他怀疑她认错了人?

  夜宸卿又垂了眸子,低声道:“谢陛下关心,臣下……不妨事。”

  弋栖月瞧着他的脸,那本就白皙面上少了几分血色,愈发显得苍冷,可她瞧着,心里竟会有一丝抽痛,她一蹙眉,抬手探了他的脉,继而松开手来,不待他说一句‘恭送陛下’,便转身离开。

  夜宸卿坐于案旁瞧着她冷清的背影,又兀自垂了眸子,一会子,便又掩了口,压低声音咳了起来……

  -

  弋栖月回到潋玉宫的时候,依旧是一片安静,她身后跟着卧雪,卧雪手里执着盛盘和药碗,来到门口,入了门,卧雪放了盘子,便悄声退了去。

  “陛下……”夜宸卿听见响动回了神,匆忙便行了礼。

  弋栖月凝眉瞧着他,随手拿了那盘子和药碗搁在他面前,低声道:“喝了罢。”

  夜宸卿闻言一愣,垂眸瞧着那药碗,饶是轻轻一嗅,也知这药极苦。

  “谢陛下,臣下……不妨事的。”依旧是压低了声音,坚持着。

  其实弋栖月所猜不错,那日的幕后之人,正是夜宸卿。

  他本以为精明如她会能猜出他来,可她口中的‘我’字,竟足足打消了他的猜测。

  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失落,可他分明应当高兴,她并未识破自己的身份。

  弋栖月垂眸瞧着他,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忤逆于她,也是他来宫中之后的第二次。

  而原因,恐怕便是他不肯信那个‘我’字,不肯相信她是猜出他来的!

  弋栖月咬了咬唇,夜宸卿,今日这药,便是弥补你不远万里前去相救——这擅自离宫的过错,朕可以不行追究。

  她索性抬起勺子来,取了那药,递到他唇边。

  孰知,这厮竟固执依旧,竟顽强地扭过头去,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她的药。

  弋栖月咬了咬唇角,俯下身去,伸出手来扳过他的头来,可当她的手触到他的皮肤,她察觉到了凉,还有,他似乎是更加瘦了,她不知究竟是她折腾的他,还是他折腾的他自己。

  她想硬着声音强制他喝药,可是看着他面色苍白,长发有些凌乱,抿着唇,微微低头一言不发的模样,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终于,压低了声音,道:“宸卿,喝了它。”

  夜宸卿这颔首,扭过头来,却又是昔日里那一番顺从:“谢陛下,但陛下还请移驾别宫,臣下只怕,将病气过给陛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