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司琴意料之中的没有扑到云夜，白衣翩飞间，云夜的身形已然让的远了，只有一只淡淡的幽竹气息停在原处经久不散。
司琴扑了个空，瘪了瘪嘴委委屈屈的走到琳琅身边站定：“主子，云夜小师父嫌弃我，我不开心了……”
琳琅一个爆栗敲在司琴额上，恶狠狠道：“我的小师父也是你能觊觎的么？那是我的，我的，懂不懂？”
司琴噘着嘴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便只是默默站到琳琅身侧不再讲话。
倒是司舞知书达理，一进来便恭恭敬敬的向云夜行了一礼，谦顺恭卑，十分知礼。
被司琴如此一搅和，鬼面有事自是不好再说，便道让琳琅早些休息，他自先行离去。云夜沉默半晌，也只嘱咐琳琅早睡，便离开了。
琳琅兀自低头倒拾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像是对二人的离去丝毫不在意，甚至连头也未抬，只嘴上漫不经心答道：知道了。
待得二人都离去半晌之后，琳琅缓缓抬起头看向二人离开的方向，一双明亮的眸子之中似有千般情绪滑过，却最终只是归为平静。
司舞见自家主子的神色有异，微微转头看了司琴一眼，却见那丫头只傻傻站着不知在想什么，一双眼眸愣愣的盯着一处墙角，似是被勾了魂一般。
轻轻一叹，司舞默默走到门边，又探头出去看了看方才将门关上，又回来为琳琅倒上一杯热茶，方才看向琳琅，轻声问道：“主子，你身子可还好？”
琳琅唇角含笑，看向司舞：“我没什么事，除却运功用武时觉得有些不适应，其他都还安好。”
“主子，昨晚到底怎么回事，萧玄为何要废了你的武功？而且……”
司舞话还未完，便听自家主子微微凉了声音：“哼，这笔账，我会亲自跟萧玄算！”
见琳琅似是不愿再提昨夜之事，司舞犹豫片刻，开口言道：“我觉得这几日事情有些不对，似乎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琳琅眸子微微闪了闪，司舞说的她也感觉到了，而且，似乎所有人都将她拦在某条线之外，让人觉得甚是颓败。
先是萧玄，狂怒之下要废了她的武功，却又在关键时刻停手，若是她武功真的被废，那么，她最大的可能是回到青齐山，因为若是她没有武功，留在此处只能给鬼面添麻烦。
再下来就是鬼面，他亦是狂怒之下约战萧玄，可是今日自己去十里坡找到他们时，已近午时过半，而那个时候，他们的战斗似乎才开始不久，那么，之前那么长时间，他们在做什么？
眸子微微眯了眯，琳琅在桌边的圆凳上坐下，纤白的食指指尖一下一下敲在大红朱漆的桌面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过了半晌，琳琅微微转眸看向司舞，面色柔和，语调却是清冷：“司舞，你明日去抽时间查一查，今日午时寒哥哥和萧玄动手之前都做了什么。”
司舞微微一呆，点头应是。
琳琅眸子冷了冷，强调道：“记得不要让寒哥哥和小师父发现了。”
司舞沉默片刻，看了琳琅一眼，却见自家主子眉眼之间似是蕴着一层冷霜，屋内的昏黄的烛火映在女子脸上，微暖不暖。
心里微微一疼，司舞抬手环住琳琅肩膀：“主子，我知道的，你不必忧心，总归鬼公子也不会害你，而且，云夜小师父还在你身边啊。”
琳琅眸中闪过半分水光，尔后嘿嘿笑着顺势揽住司舞的纤腰，再随手揩一把油：“司舞，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了……”
司琴满脸不约转头看向琳琅：“主子，你变了，你曾经说过，我才是最好的。”
红袖香的另一个院子里。
一袭黑色锦袍的鬼面和一身雪白长袍的云夜并肩而立于屋檐之下，清冷的月光洒落二人一身，一黑一白，同样的挺拔颀长，同样的气势逼人，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第135章 端倪2
冷月无声，夜间微寒的风调皮的抚过二人的衣角，如同修成正果的年幼精灵，绕在两个俊朗的人身边舍不得离去。
半晌，鬼面微微侧了身看向立于自己身侧修长挺拔的男子，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浸了水一般悠悠响起：“你是阿城的师父？”
云夜没有答话，只是望着远天边到一轮清月微微点了点头，他一张脸在月光下衬的半明半暗，恍若刀刻一般流畅的脸部线条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清冷。
鬼面眸子眯了眯，就着月光看向云夜的面容：“你名云夜？”
云夜依旧只是点头不语。
鬼面不再去看云夜，微微抬了眸子看向天边远月，一张鬼面具幽寒冰凉，让人探不出他面具之下的面目是如何模样。
半晌，鬼面悠悠开了口：“西北莫城之郊有一青齐山，山上有一宗，名为墨云宗……”
话还未完，被云夜轻声打断：“是，我是前任宗主的小徒弟云夜，琳琅儿，是我的弟子。”
鬼面沉默半晌，轻声开口道：“阿城她，是怎么到青齐山的？”
其实关于琳琅在扎晕了自己之后经历了什么，他曾亲自向琳琅问过，只是他的阿城那时是怎么说的：“他们将我打了一顿便放了。”
他一直不信，但他一直想知道，想知道这个女子为他吃了多少苦。
云夜未转头，只是眼尾扫到鬼面幽凉面具下一双染了水光一般的眸子，心下不免微微疼了疼。
他自是知道以琳琅的性格定是不会告诉鬼面自己经历过什么，只是，琳琅儿不说，他却是可以说，他的琳琅儿，就是太傻，她真心相护之人，她纵是万般委屈，也是甘之如饴。
“我不知她经历了什么，只不过我捡到她时，她不过只剩一口气而已。”
云夜就说这一句，却比说了多少细节都让鬼面心疼，他能想到十年前还那么小的她，是怎么跟那样一群杀手周旋的，又是怎样无奈的被那些虎狼之人折磨到只剩下一口气。
鬼面不言不语，甚至连动也未动一下，只广袖之下拳头用力攥起来，一根根青筋鼓得老高，与因为过度用力而灰白起来的指甲行程鲜明的对比。
云夜眸子扫过鬼面微微颤抖着的袖口，声音之中夹杂了几丝寒意：“鬼公子，今日午时，你与赤帅萧玄可有何事瞒着琳琅儿？”
鬼面闻言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云夜：“云夜，你是阿城的师父，我也看的出来你与阿城的感情深厚，只是，此事你还是不知为妙。”
云夜眸间滑过半丝寒凉，而后轻轻笑起来：“鬼公子，你如此言语，不过是不信我云夜，只是到时候若是琳琅儿来问你，你也这般告知于她？”
其实他知道琳琅不会亲自向鬼面询问，若是要问，她今晚便已经问了，如何会等到日后？
见鬼面确实不愿多谈的模样，云夜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他的身形被月光拖下一条细长的影子投于廊下，白衣乌发，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却又像是历尽沧桑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