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的人,小侯爷都不放在心上,收回目光跟着药童进了最大的那间分隔病房。
不过半刻钟,傅钧义就从病房出来了,又大摇大摆离开回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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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天,因为谢青云要在致学楼上课,傅钧义让侯府下人先把饭菜送去天权楼,自己则和小弟们一起去食堂或者酒楼吃饭,吃完之后再一起结伴去致学楼。
今天傅钧义换了新衣,小弟们对他赞不绝口。
“义哥,你这衣服真好看,就这么穿着就显得你才华横溢,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义哥,这衣服真神奇,穿得你好像个大才子。”
……
傅钧义听在耳中十分顺心,大手一挥,领着一群小弟去了锦容坊买新衣。
他在脑中畅想:
他和青云兄穿着靛蓝圆领袍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弟也是蓝汪汪一片,走在书院里那得多么显眼多么嚣张,多么威武霸气啊!
傅钧义已经迫不及待和好兄弟们一起在书院炸街了,可惜等小弟们换好新衣出来,他失望了。
小弟们都是高门子弟,因为家中有长姐或者长兄,不必撑起门楣于是一心只管吃喝玩乐,无心学业家业。他们的生活不缺钱,虽然不一定能来锦容坊消费,也是各有审美。
他们并不向往什么风流才子,只挑着艳丽张扬的颜色穿上身上,一屋子的人聚在一起,赤橙黄绿青蓝紫都集齐了。
傅钧义神情沉痛,很遗憾自己炸街的愿望落空了。
他的靛蓝色圆领袍是所有颜色里最低调的,但是因为他容色最为出众,走在一群五颜六色里也没人能夺走他的风头。
傅钧义丢开心中失落,领着一群小弟浩浩荡荡回书院的致学楼。
到了致学楼门口,傅钧义还停下脚步,顺了顺布料上的褶皱,又正了正头顶发冠,他看向身边帮忙拿着衣袋的小弟,“怎么样?本侯爷是不是很风流倜傥?”
小弟们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为小侯爷的状态点赞。
小侯爷点点头,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门槛,神色奕奕走向教室,他兴致高昂,微扬的下巴像是一只亟待开屏的蓝孔雀,可是靠近教室门口,看到站在谢青云身边和他穿着同色圆领袍的男子,他的尾巴一下子竖起来,眼中满是警惕。
“那个人是谁?”
有个小弟回答,“那是天权二楼的唐季尧,是去年京城州试的案首,大家都说他明年秋闱有望能得解元。”
解元就是乡试里的第一名。
傅钧义自己文才不行,对于那种功课好的才子就有几分酸溜溜,参加宴席时听到有人讨论京城才子,会忍不住好奇心听两耳朵。
唐季尧这个名字是他听得最多,这是京城宴席最多人提及的京城才子。
他之前竖起的大尾巴一下子耷拉下去,有些嫉妒地撇了撇嘴,“这个姓唐的再厉害也不是三试案首,青云兄比他厉害,青云兄才是明年秋闱的解元!”
他说着说着,一下子又支棱起来,“青云兄比他厉害,肯定能压他一头。”
身边的小弟欲言又止,傅钧义看向他,“你有话就直说,不要磨磨唧唧的。”
小弟小心翼翼说道:“谢三元是云州人士,明年秋闱他要回户籍地应考,他就算考了第一名,拿的也是云州解元。”
傅钧义:“……好烦!”
他死死盯着教室里的唐季尧,越看越觉得他那身靛蓝色圆领袍不顺眼,他再次看向身后的小弟,指着唐季尧的方向问道:“你们说,这身圆领袍是他穿起来有文化,还是我穿起来有文化?”
小弟们面面相觑,如果要问谁穿圆领袍好看,那毋庸置疑肯定是小侯爷穿起来好看,但是要问谁穿起来有文化……
那当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唐季尧有文化啊。
小弟们的沉默振聋发聩。
小侯爷一下子脸黑了,他大跨步走进教室,挤到谢青云和唐季尧之间,把两人的距离隔开。
谢青云看到小侯爷来了,朝他点点头,又继续看着唐季尧说话。
唐季尧因为小侯爷的突然加入有些莫名,但是听到谢青云接着说刚才的算学题,他无视了小侯爷,继续与谢青云谈论起来。
小侯爷明明夹在两人中间,但是因为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茫然得像是一颗无人在意的蘑菇。
小侯爷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他认真听他们说的内容想加入话题,但是……
“勾股各自乘,并之为玄实。开方除之,即玄……”
“勾实减并自乘,如法为股……”①
他听不懂!
小侯爷委屈,小侯爷郁闷,小侯爷灰溜溜去了自己的座位。
谢青云和唐季尧讨论完算学题,她注意到唐季尧在看小侯爷,温声替小侯爷致歉,“刚才钧义兄有事找我,稍有打扰,还请唐兄勿要见怪。”
唐季尧有些惊异,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说小侯爷是谢兄的人,谢兄在帮自己人道歉?
谢兄与小侯爷的关系竟然这么好吗?
唐季尧和谢青云都在天权楼上课,楼上楼下的关系,还有开学时产生的交集,唐季尧忙完功课的间隙会关注一下谢青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