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子恳切地看着谢峦枝,等待着她的答案。
谢峦枝最终还是点了下头,“母妃,我不会厌恶仇恨陛下,你也说了,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而即便是草木——”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出神道:“日日夜夜相对十数年,也会多流一两颗露水的。”
石娘子暗松一口气,她没有深究谢峦枝所说的十数年是怎么回事,她以一种郑重的语气对谢峦枝说:“阿峦,既然封后的旨意已下,你和炯儿的婚事就已经定下无从更改了,作为你们的母妃,我希望你们二人能圆满,不要把时光耗费在相互怨恨之中。”
她牵了谢峦枝的手放在自己手中,“当了皇帝的都是孤家寡人,可是我不忍心自己儿子也困锁深宫寂寥一生,我希望炯儿之后能够活得开心一些,或许是我贪心吧,我希望他坐拥江山的同时,身边也有他心爱的人陪伴。”
她抚摸着谢峦枝的手说:“我想替自己的儿子请求你,试着多喜欢他一些好么?或许你会发现他比你以为的还要在乎你,喜欢他也并非一件难事。”
她微顿,“就像我。”
一开始不过是利用,她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动摇的,可是这么多年下来,那个人终究还是留下了一道影子。
第91章 离去与婚礼
谢峦枝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的神情有一瞬的僵硬,“母妃的意思是——”
石娘子坦然道:“你没有听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谢峦枝想起曾经在香铺偶尔看到过的那个高大沉默的男人, 小心翼翼问到:“是香铺里的那一个么?他是母妃现在的......”她不知该如何拿捏分寸,想了想还是用了“夫君”这个词。
“我们没成婚。”石娘子说,“我不会再成婚了,他也清楚。”
他们二人都是本不应再存活再这世上的, 他希望她能陪他,她便守诺陪着, 如此就够了。
谢峦枝问:“陛下他知道么?”
石娘子说:“我还没告诉他,但那个孩子肯定会见他, 到时候自然就都知道了, 他刚才已经起疑了, 忍着没敢问我, 我看出来了。”
朱炯不是傻子, 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跟在他母亲身边听她支使,若说其中没有一些心思他是不信的,但这种事一来做儿子的不好开口挑破, 二来怕伤了母亲的颜面, 所以当时虽然觉得微妙却并没有问出口。
人在他的手上, 他可以先看一看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再论。
石娘子对谢峦枝说:“我同你说这件事也是希望你能帮我,如果炯儿真要对他下手......你是否能从旁劝说一二?”
她的声音恳切, 听着不急不缓,没有任何催促逼迫之意,“这件事或许对你有些为难, 但炯儿身边能说上话的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若到关键时刻, 哪怕是能劝炯儿消消火过一段日子再发落也是好的。”
轻叹一声,石娘子说:“他本不会被抓的,是因为我的要求他才会犯险,他分明可以拒绝我的。”
石娘子一直以来在谢峦枝心中都是清淡出尘的印象,所有的情绪都是内敛的克制的,如今见到她眼中的愧疚,便知道她就算没有爱上那个男人,也必定是上了一分心的。
不过谢峦枝觉得石娘子的担忧有些太过了,她宽慰道:“母妃,你的意思我明白,陛下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但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如何的。”
石娘子眉头微蹙,含着一分浅浅的忧愁,“这其中有些复杂,他——”
……
那些山匪们今天又干了一票大的,兴致高昂,一边喝酒一边庆祝,还把山寨里的女人们都叫了过来寻欢作乐。
祁王妃躺在地上,绝望地望着屋顶,然后她看到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视线和她对上一瞬,似有些波澜,但也仅是一瞬便移开了,冷淡地看着屋内群魔乱舞的场面。
有人喊,“老七来啦?”
原来他就是那个老七,祁王妃想。
她听过旁人议论,说山寨里面老七的功夫最好,家里人被仇家杀光了,他又把仇人家杀光了,不知怎的前两年来了山上,不过平常不怎么见得到他人,其他山匪都眼红他功夫好,但又笑话他不会来事,不合群。
老七把一个人头放在首领的桌上,“人在这里了。”
首领哈哈大笑,“就知道老七一出马,什么威震天都是个屁。”他满脸堆笑,“老七啊,辛苦了,留下来一起快活!”
老七淡淡地说:“不必了,我先走了。”
路过角落,他脚步微顿。
待他走后有人爆发大笑,“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这怂样!”
“我看他根本不行!不是说有功夫得变成女人才能练么?哈哈哈——”
从这以后,祁王妃又遇见了老七两三次,虽然他面无表情地离开,但她总觉得他在看自己。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挺不下去了,或许这个人……可以试试看。
她寻机会拦住了他的去路,“求你帮我一件事。”
男人打量她一眼,“好。”
“你不问我什么事么?”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