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屿把她反应纳入眼底，“呵”地轻轻嗤笑一声，很明显的笑意。
“你别笑！”
夏笙头一回，不想见到他笑。
她拿他的枕头砸他，手上没什么力，枕头差点掉在地上，还好陈斯屿眼疾手快，稳稳当当接到了、
“先把水喝了。”陈斯屿把枕头放回原处，将床头的水杯，放到她手里。
女孩声音有点哑，不知是睡久了，还是下午喊叫的。
夏笙喝完水，靠在床头，懒洋洋地问他：“下午没人找你？”
“找了。”
“找了？我怎么没听见敲门声？”
“我和他们说，暂时不见人。”
这回答……
“陈斯屿，他们一定当你在消极颓废……”
这种形象一旦树立，想改变都难……
“嗯。”
夏笙看他一脸无所谓，觉得自己白着急了，她皱起眉：“你之后回去了？”
上午，她都没问完，被拉着滚床单，她根本不在状态，他也能……
“之后的事，之后说。”
陈斯屿知道她累，今天确实比之前都要涩顿。
她太紧张了，总担心门外面有人。
“之后的事之后说？陈斯屿，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他才不是这样没打算的人。庞天忘说过的，他走一步，要想一千步，以后怎么样他肯定早想过了。
陈斯屿想说，这都看她，她想让他陪多久，他就陪多久，但他怕说了，给她增添负担。
“让我想想，嗯？”
夏笙眯眼，在思考他话的可信度。
真的没想好吗？
还是影响到他了吗？
天杀的贪官领导……
“你如果回去，你的同学，学弟学妹们真的会毕不了业吗？”
陈斯屿没说“不会”，说的是：“我相信他们。”
别人这样子讲，夏笙直接当成“会”。
但陈斯屿讲的，那答案，则是非常肯定的——“不会”。
“但不值得。”而他也有，想陪伴的人。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陈斯屿拉高了研究领域的阈值，一骑绝尘的同时，给别人造成了莫大压力，沐大数学系毕业要求也因为他，越来越高。
这时候，领导接下“僵尸项目”，占尽了好处。如果陈斯屿能成功攻克，那他可以利用陈斯屿的名气，继续承接下一个“僵尸项目”，如果陈斯屿不能攻克，那他也能通过“僵尸项目”，锁定住不听话的学生，慢慢吃政府下发的科研经费。
陈斯屿数次勉强自己，救同组同学于水火，项目走不通，他走旁支，在衍生项目上，寻找可能。大家都以为是凑巧，是他能力强，没人怀疑，是项目本身存在问题。
项目不值得这么多人，浪费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力。
陈斯屿太厉害，遮掩了其他数学之星的光芒，甚至也因为他厉害，所以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学术界和商界是不一样的，他不能随随便便出手。
他不能出手，但能收手。
一旦他退出，问题就会暴露，会有越来越多的同学，发现项目的“不值得”。尽管，有些同学想要继续坚持，为了那一丝丝可能，但这就变成个人选择了，起码没有被迫的痛苦……
…………
夏笙收拾好的行李，还是有用的。
陈斯屿带她出去住了，这一晚是酒店。
“新房暂时住不了人，这段时间住酒店可不可以？”那些人再怎么不敢，事情闹大了，之后肯定还是会来找他，她继续住五号楼不方便。
“你在沐城也买了房子？”
夏笙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对，她手里要是有这么多钱花不掉，也会投资房地产，在各处环境优美的地方，买上一套自己喜欢的。
“嗯。”
新买的。为了某人买的。
夏笙很闲，坐在床上，吃陈斯屿给她买的咖啡蛋糕，看着他一进酒店，片刻不歇地收拾东西。
“你毕业后，准备留在沐城？”
夏笙问这个，不是因为她在意，而是正好，她想也没想就问了。
“你想我留下来吗？”
“取决于你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如果是继承家业，那不回海城也不行吧？又不能把码头搬过来。
陈斯屿眼神稍黯，短暂地没有开口。
夏笙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所以聊的特别自然：“我之前说过了，你在哪我在哪。”
“包括海城。”
“你父母在这。”陈斯屿脸上的凝重，不减不增，他不想她为他牺牲掉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你想异地恋？还是说，你想毕业想和我分手。”
还有两年半，她本科毕业，那时候他正好博士毕业，谁去谁留是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的事。
夏笙有些恼了，她这么好，他居然不感动，反而问她舍不舍得爸妈。
考虑这么多，怎么不考虑考虑她听到他这话的感受。
听到夏笙说“分手”，陈斯屿不能接受，他皱皱眉，没办法严厉说她，这话题走向如此崩坏，有他犹豫的责任在，但他犹豫，不是不想留在沐城，而是维尼梁展迟早会离开陈氏……恒东码头到时候……
夏笙话说出口，没想着收回。她应该有资格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