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是离得不无远,而且章茹也没开车,她回完信息洗个手出去,就见文禾跟周鸣初在走廊讲话,周鸣初低着头,文禾手在敲墙壁,看了眼时间,余光扫见章茹:“茹姐。”
章茹瞟瞟她再瞟瞟周鸣初,走过去问:“周总,差不多走了吧?”
时间真的不早,但销售一帮莽夫在包间还没喝够,发酒疯嚷嚷说要继续,周鸣初回去直接把歌切了,所有灯摁亮:“各组负责各组的人,十五分钟清场。”
他声音不大,但老弱病残一个扶一个,牛鬼蛇神们相继离开。
有几个烂醉的,章茹跟文禾去找拖车,路上悄悄问她:“你刚刚跟周总说什么?”
“说经销商的事。”文禾讲:“我有经销商被另一组的抢了单,我觉得不公平,跟周总说一下。”她声音很平,把跟周鸣初对着干的事说得云淡风轻。
拖车轮子滚动,章茹看了看她,快忙完的时候有同事在喊:“阿茹,家属来了!”
服务员过来接手拖车,章茹过去看到叶印阳,他跟周鸣初和另外的同事在停车场说话,她问他:“这么快?”
不快:“路上堵了一会。”叶印阳牵起她,和几个老同事打声招呼,开车回家。
路上章茹沉默异常,经常幽幽地看着叶印阳,叶印阳以为她喝太多:“头痛吗?”
章茹摇摇头,但到家后不给叶印阳下车,跨坐过去,手指在他胸前摆来摆去:“你公司都顺利吗?”
“都还好,怎么了?”
章茹摸他手臂:“你有压力要告诉我。”创业不轻松她是早就知道的,但也是听江欣说了才知道,他选的是一条更不轻松的路:“要不要去夜场玩一下,解解压?”
她过分凝重,叶印阳拍拍她头顶:“怎么了,听到什么?”
章茹转述了江欣的话,马上看他又憔悴了一点:“你其实可以不用急的,慢慢来。”
叶印阳听着有点好笑:“没有急,我这里一切进展都很好。”他只是想在前期有充足话语权和控制权,不用被人左右,不用做一些无谓的应酬:“资本是逐利的,早期的钱没那么好拿。”所以,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
章茹看到他眼里的意气,但还是有点迟疑:“真的吗?”
叶印阳抵住她额头问:“你以为我一意孤行,穷得揭不开锅,发不出工资?”
“以为我压力很大,整晚睡不着觉?”
“以为我……”
“没有!”章茹被他压到方向盘:“走开,背痛啊。”
叶印阳把座椅往后推了一点,忽然说:“不过我现在是有一个压力。”
“什么?”
“我爸妈问我,今年能不能带你去北京过年。”叶印阳揉着她的腰,慢慢笑出来。
正月再去北京,章茹明显适应不少。
她在北京买了几张刮刮乐,喝了红星牌牛奶,大冬天的,叶印阳陪她去排队看升旗,又去佳佳婆家的四合院玩。
北京仍然像个冰窖,在室外待久了睫毛上的水珠都像要结冰,她跟佳佳两个广东人压根离不开暖气,坐在窗边看外面霜天冻地的。
院子里男的在烤东西吃,杜峻抱着女儿像机关枪一样突突,被佳佳开窗骂老实了。
杜峻讪讪地把女儿放下来,抱在手里悠了悠,看叶印阳两手空空:“你还不抓点儿紧?”
叶印阳望向里间,章茹穿件单衣在打牌,因为输了,两边脸都贴着纸条,他蹲下来把肉串翻了个面:“不用你急。”他在抓紧。
创业确实有难题,产品从设计研发到拿证打渠道,是个漫长也磨人的过程,叶印阳带着团队一关关地突破,进终端再被应用,摸索出自己的一套业务模式,终于在那一年的五月开始大批走量,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具备建独立产线的能力。
而同时,也有新的资本找上门来,做出成绩后的股权能叫出更高的价,也能对接到更好的资源。
事情确认的那一天叶印阳给章茹打电话,章茹在看起龙:“你要不要来?今天我伯娘煲了靓汤的。”
叶印阳说好:“我等下过去。”又听到她旁边有说话的声音:“一个人?”
“还有瑶瑶啊,她也要来看热闹。”
“带着孩子小心点。”
“知道了,你尽量快点啊,我叫伯娘多煮你一个的饭。”章茹挂断电话,鞭炮打响,船坞开闸放水,龙舟浮起来了。
她探头看一会,到饭点带着瑶瑶回家,刚好叶印阳也到了,跟她们一家人吃饭聊天。
章茹跟瑶瑶越大关系越好,两个人很早就吃完饭下桌去玩,偶尔看一眼叶印阳,他在跟她嬷嬷说话,她嬷嬷普通话不太好,他很有耐心地听着,还帮家里人盛汤。
“姑姐。”瑶瑶凑过来:“这个,玩这个。”
章茹拿到手里,是她给买的玩具,猪猪侠踩在马桶上,遥控器控制马桶跑来跑去,按一下就朝人滋水。
姑侄两个皮到一起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操控着马桶跑到章雪扬脚边,一按按钮,水立马飙出去。
章雪扬裤脚湿了一块,低头把脚一抬作势要踩,玩具嗖地跑了回去,那边一大一小也都笑翻,章茹朝他挑挑眉,摆明了有恃无恐。
章雪扬没理她,拍拍裤脚,跟叶印阳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年多就能做出成绩,能快速滚动起来,是选对方向,也是抓住了时机,章雪扬想了想问:“准备搬到哪里?”